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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盲約。」吉文很坦白。

  「啊。」

  吉文換好衣裳等,因是買回來的服務,一點也不緊張。

  七時正,門鈴晌,吉文想,護花使者準時上班來了,多慡快,難怪這種生意門庭若市。

  介芸去打開門。吉文站在表姐身後。來人果然說國語:「請問哪位是段小姐?」

  他高大英俊,一表人才,彬彬有禮,同GG上所形容的一模一樣,吉文詫異,看不出他們是幹這一行的人。

  她挺身而出,「我。」

  他看清楚吉文,也十分意外,隨即笑問:「準備好了?」

  吉文點點頭,回頭朝介芸笑一笑,這一切,為只為使表姐滿意。

  上了車,吉文鬆口氣。

  那位服務員說:「敝姓李,李開明。」

  「你好,李先生。」

  「段小姐你好。」

  吉文舒舒服服靠在車位上。

  只聽得李開明說:「我分別在瑪歌餐廳以及楓林川菜訂了位子,你喜歡哪一間?」

  吉文沒想到他那麼周到,立刻說:「瑪歌。」

  「吃完飯想不想跳舞,抑或逛逛街,去看歌劇亦可,我有票。」

  吉文不相信這是真的,這服務簡直一等一,但她得適可而止,否則一直下去……吉文面孔又紅了。

  李開明看她一眼,笑說:「放心,我這個人賣藝不賣身。」

  吉文一怔,這樣的話是明初天涯歌女的陳腔濫調,怎麼會由昂藏七尺英俊小生說將出來,她忍不住笑。

  本來她想付他酬勞,叫他即走,但她一個人,流落在紐約五光十色的夜市里,如何消磨三小時?

  早回家,介芸不會放過她。

  一切意外,都是這樣開始的吧,你以為可以控制它,其實它早已控制了你。

  他非常懂得叫酒選菜,吉文儘量大方地與他閒談,雖然好奇心越來越熾,並不敢刺探他入行經過。

  最後,還是李開明先提起:「段小姐,你何需遊伴服務,你自己就是最佳遊伴。」

  見他這麼坦白,吉文笑:「謝謝你,好久沒有聽到這樣動聽的讚美語。」

  他溫和地笑,橫看豎看都像個大學生。

  「我有我的苦衷。倘若我不為自己安排遊伴,家人就會橫施辣手。」

  「啊,」李開明很幽默的說:「業餘水準,真會叫你啼笑皆非。」

  吉文一想,一口茶差些兒含不住噴出來。

  她輕輕問:「你白天做甚麼?」

  他不以為忤,「讀書。」

  「啊。」

  「工程第四年,學費太貴,負擔不起,晚上出來兼職,做酒保或侍應生永遠賺不到這種收入,必需抉擇。」

  真是男女平等了。

  吉文咳嗽一聲。

  「客人多數是來自中部的白種寂寞中年婦女,有些想知道唐人是否每個都會功夫。」

  「也有難堪尷尬的時候吧。」

  「哪一個行業沒有呢。」

  「說得好。」

  吉文吃了很多,情緒也不錯,她看看表,「我要走了。」

  「這麼早?」他意外。

  「我只想告訴他們,我不是沒有約會的。」

  「段小姐,這樣吧,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你毋需付出額外費用,而且,這頓飯由我請客。」

  吉文看著他,「為甚麼?」

  他無奈的答:「遊伴有時也需要遊伴。」

  吉文沉吟一會兒,她當然不完全相信他,「但──那地方是公眾場所?」

  「當然。」他揚起眉毛。

  「我負責一切費用。」

  「來自東方的公主,你的慷慨令我感動,但請接受我一點小心意。」

  吉文又笑了。

  他帶她到一家酒廊去喝愛爾蘭咖啡,半邊屋頂由玻璃蓋成,往上看是深紫色天空與銀盤大月亮,往下看,車如流水馬如龍。

  吉文想:就像香港。

  才第二天就想家了。

  「夜景很美。」她說。

  「謝謝你與我同感。」

  「我謝你才真。」

  他又重新打量吉文,「要是我在街上看見你,一定釘你的稍,一邊吹口哨。」值回票價,管它真情還是假意,耳朵受用。

  難怪男士們喜歡尋找遊伴,原來真是享受。

  假如有足夠的時間金錢,吉文也不介意時時出來同他們逛。

  旁人說甚麼,她才不管,因為她寂寞低落的時候,旁人也沒有管。

  「我要走了。」吉文說。

  再坐下去,帳單將會是天文數字,她不能叫他送鍾數。

  他沒有勉強她,自袋中取出卡片,交在她手中,「甚麼需要,找我。」

  吉文莞爾,需要,說得真好。

  她把卡片收好。

  「其實我還知道一個跳舞的好去處。」

  「下次吧。」吉文溫和的說:「今天我累了。」

  「遵命。」他說。

  因為姿勢漂亮,使整件交易不帶一絲委瑣。

  他駕車送吉文到門口,吉文把費用連小帳暗暗遞給他,他輕輕接過,放進口袋。

  「再見。」吉文說。

  「我們再聯絡。」.

  他下車彬彬有禮地替她開車門,伴她到門口按鈴。

  介芸當然還沒有睡,打開門,並且問:「不進來喝杯咖啡嗎?」

  吉文連忙說:「不了,李先生明早有事。」

  介芸有點失望,「那麼再見。」

  李開明鞠一躬,「再見。」

  介芸關上門,立即問,「他是哪間大學的?」

  吉文一怔,「我沒有問。」

  介芸抱怨:「你甚麼都不放在心上。」

  吉文微笑。

  「真是個人材,我看見他替你開車門,現在哪裡去找這麼禮貌的小生?要把握機會。」

  「表姐,晚了,快去睡。」

  「下個約會訂在幾時?」

  「沒有下個約會。」

  「甚麼?」

  吉文無奈,「他叫我隨時找他。」

  「那還等甚麼?」

  吉文想:下次來,真的得住酒店,已經累得賊死,還得把所作所為詳細向介芸匯報慘過上班。

  她打一個呵欠,回房去。

  那張小小白色卡片自手袋裡抖出來。

  李開明,附著一個電話號碼。

  他真叫李開明。

  原以為他們出來做生意,總得花點心思弄個藝名。大抵時代進步,也無所謂了,真人真事真英雄。

  吉文把卡片扔進手袋,給介芸看到可不得了。

  想到介芸,吉文十分感喟,住在大城市,而有小鎮心態,真是異數。

  一連兩天,介芸都沒有再煩表妹。

  吉文放下了心,熱烈參予他們夫妻給安排的節目。

  介芸到底是介芸,仍然憋不住,說:「大小二程要我做獅子頭給他們吃。」

  光宇說:「叫他們來好了。」

  吉文笑,「是呀,叫他們來好了。」

  「你要不要把李先生也叫來。」

  「叫來幹嗎?」

  「明知故問,連絡感情嘛。」

  「過幾天我都要回去了,有情也不便留。」

  「口口聲聲說回去,人家巴巴移民到這裡來還來不及呢。」

  「介芸,人各有志。」

  「介芸,」光宇打圓傷,「你去把二程約來再說。」

  那二程好不令吉文失望。

  大程太大,小程太小。

  大程的談吐及心態比香港人還似香港人,不出十句話就提到金子股票房產,住在外國有十年以上了,對香港卻念念不忘,明星藝員動態知道得一清二白,頻頻問吉文:「誰誰誰是不是搞同性戀?」或是「某某某有婚外情是不是?」

  吉文只得說「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不大看那些報導,平時忙工作忙得抽搐,還去管那些閒事?

  但是大程不相信,露出不滿的神色來。

  這傖俗的人令吉文啼笑皆非。

  介芸真的認為同這樣的人也可以開花結果?情願與這樣的人作伴也勝過獨身?

  介芸不是真的這樣想吧。

  小程正與光宇在談論上一季的超級網球賽,他同他大哥不同,全盤西化,一口美語,聽得吉文耳朵打側。

  不過兄弟倆吃起大白菜烤獅子頭來,卻老實不客氣,每人結結棍棍添了三碗飯。

  大程說:「香港的女孩子最難搞。」

  杏文看他一眼,懶得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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