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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有一日。老闆公布級名單,我赫然榜上有名。

  我驚喜交集,心酸萬分。

  自然要升我職,這半年來,我視工作為寄託,任勞任怨,加班加時,都不吭半聲,日子有功,老闆是看得見的。

  人們說,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好女人。

  讓我來說一句,每個成功的女人背後,都有一個不爭氣的男人。

  若果她的男人能夠供養她,她何必出人頭地?

  至少我是這麼想。

  下班我趕著去把這件事告訴滌明,他會為我高興。

  我到他家,拼命按鈴。?

  他出來開門。?

  "你!"他瞪大眼睛。

  我笑道,"幹嘛擋住門口?讓我進來呀!"

  "呃——"

  "怎麼?"我問,"當我不速之客?"

  "滌明,是誰呀?"屋內傳出嬌滴滴的呼聲。

  他有客人。

  我明白了,我應當預先通知他。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走。"我轉身。

  "你有什麽事要告訴我?"他關心地拉住我。

  "沒什麽,"我勉強笑著,"我升職了,滌明。"

  "恭喜。"

  "我們改天再說。"我匆匆忙忙的走。

  他並沒有追上來。

  我一直拒絕他,當然他要在別人身上尋找安慰,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但我又哭了。

  這樣子一直做做做,做到登基做皇帝,又有什麽味道呢?

  嗚。

  連滌明都離我而去。

  第二日我搬進私人房間去辦公,開心之餘,感慨萬千。

  滌明又打電話來恭喜,並且再次道歉。

  我強顏歡笑地安慰他,"永遠是好朋友,是不是?喂,那位小姐是否很漂亮?干哪一行?多大年紀?"口氣故意扮得似一位家長。

  "那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朋友。"他不願置評。

  "普通?"

  "我感到寂寞,我也是一個人。"

  "是的,"我唏噓,"我們都是人。"

  "今天晚上出來吃飯如何?"

  "不,我要開夜工,這是我精忠報國的時候。"

  他輕笑無奈的說再見。

  我故意不同他出去,如果他對那個女友有興趣,就應該給他機會培養感情。

  但我的寂寞,又有誰知道?

  辦公室門一推開,我雙目一亮,這不是希成是誰?

  "又是你!"我說。

  他似笑非笑,"咦,你快成為皇后了,私人電話、私人房間、私人秘書,不得了。"

  "關你什麽事?"

  "而且你把大門換了鎖,好狠的心。"

  "我知道你不止有一副鎖匙,賊骨頭!"

  "一夜夫妻百日恩,怎麽說起這種話來?我們並沒有離婚哪!"

  我瞪看他,心裡充滿苦楚。

  他坐在我對面。

  "我失業了。"他說。

  我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女友離開了我。"

  我還是瞪著他。

  "車子也被車行拖回去。"

  "咎由自取。"

  "不同情我?我要搬回來住。"

  "不行。"

  "怎麼不行?我還是你丈夫。"

  到現在我忽然看清楚他真面目,外頭什麼都沒有了,他搬回來找我,外頭一有生機,他馬上離開我,他把我當什麽?

  "你不能這樣來來去去的。"我說,"如果你浪子回頭,我會考慮。"

  "我?回頭?"他訕笑,"你情願我騙你?"

  "你現在騙不倒我。"

  "要試一試?我對你坦誠,你反而拒絕我。"

  "那麼謝謝你連騙我都不肯。"我譏諷的說。

  他凝視我,"你變了。"

  "變得聰明明了,是不是?"

  "有時候糊塗是福。"他提醒我。

  "但糊塗,會吃虧。"我苦澀的說。

  "吃得起虧怕什麼?"他閒閒道來,"你也需要男人,你也寂寞,半邊床空著也是空著,讓我回來有什麽不好?"

  我「霍」地站起來。

  "虧你說出這樣的話來!"我氣得發抖,"走!滾!"

  "你說什麽?"他呆住.

  "你敢再來,我馬上報警,我與你有分居證明書,你別亂來!"

  他怔著數秒鍾,隨即用手擰我面孔,笑道,"何必生氣,事情沒有這麽嚴重。"

  他推門出去了。

  我的兩隻手一直抖了整個下午,不能拿筆寫字,巴不得在那一剎那死去。

  我沒有死,我拖到七點鐘才下班。

  回到家中抽一枝煙,喝杯酒,才鎮靜下來。

  希成真的知道怎麽殺傷我,他太能幹了。

  但一切還是看我自己,如果自己堅定立場,什麽都不必怕。

  千萬不能在這個關口軟弱,給他有機會可乘。

  他看死我,連哄我都省下了,乾脆明刀明槍來占便宜。也罷,七年夫妻,他看透了我好欺侮,我是他的戰俘,而如今我也看穿了他。

  我寧可青燈古佛的過下半生。

  現在不是放棄他之後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問題,而是只要能夠離開這個恐怖的男人,我就應慶祝新生。

  我抬高頭,深深吸口氣,忽然之間內心通明。

  還可以有更糟,我還年輕,我有力氣,我有前途。

  希成在我身上的咒語在今晚八時十六分失效。

  我終於恢復了自由身,以前只是形式,現在才是真實。

  如釋重負。

  我笑出聲來。按熄香菸。

  往床上一倒,以後應該沒有夢了。

  無夢也無歌。

  急促的門鈴聲。

  我警惕。別又是希成吧。

  我連忙熄燈,假裝不在家。

  那人按鈴按了良久,才走掉。

  我睡著了。半年來第一次憩睡。

  第二天看到門口一張紙條。

  是滌明的字跡:

  "昨夜來訪,無人應門,閱字條後迅電我,免我掛念。"

  我連忙把電話撥到滌明家去,無限歉意。

  "滌明?"

  "是。"他還沒睡醒,"昨夜玩得還高興?"

  "我沒有出去玩,我在家,我不敢開門,以為是希成。"

  "怕希成?你不是一直等他回來?"

  "哪裡,那是以前,不怕你見笑,現在我思想搞通了。"

  "真的?"他笑。

  "真的。"我並不覺得好笑。

  他懶洋洋的說,"你是個痴心人。"

  "但我並沒有發痴。"

  "昨夜是我。"他說,"不必怕。"

  "為什麼不先打電話上來?"

  "電話不通,我以為你在跟誰訴衷情。"

  我笑。

  "今晚上有空嗎?"

  "你那女朋友呢?"

  "再說下去,我會以為你吃醋。"

  "我怎麽會吃你的醋?"我說。

  "我也知道你不會。"他說得很惆悵。

  "晚上見。"

  "八點鐘我到你家來。"

  "好的。"我答應。

  那日上班,彷怫心情略好,因為下班後可以出去消遣,光是工作而沒有娛樂的日子拖延太久了。

  我剛有點心情,希成又似冤魂似的纏上來。

  我問,"你來干什麽?"

  "我是你丈夫。"

  我微笑,"我有種感覺,十五年後,你仍會以此為榮。"

  "你也不應引以為恥呀,至少我拿得出來,你有沒有過那種滿嘴金牙、落魄潦倒的前夫,一般陰魂不息,十五年後還想處處抓住前妻來榮耀自己?"

  我又氣又好笑,"誰那麽倒霉嫁給那種男人?"

  "嘿,你別說,他前妻來得個漂亮,來得個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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