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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我說。

  她一直送我到電梯口。她是一個美麗的女子,皮膚像奶油一樣。我乘電梯到大堂,呼出一口氣,找到了電話,打到大哥約寫字樓去。

  電話才向了一聲就有人來接,大哥好像一直等這個電話似的。

  「大哥,送到了。」「她——說什麼?」大哥問。

  「她說謝謝你,她只是路過,沒有其他的意思。」「她這麼說?」「是的。」。

  「啊。」大哥彷佛也鬆了一口氣,「謝謝你,阿雷。」。

  「不客氣,大哥。你放心,我會替你守密的。」我掛上了電話,坐到咖啡廳去,叫了一杯啤酒。

  人與人的感情,是很難說的吧?連大哥遠碰到這麼一個難題。不過它是路過的,她說:「叫大哥不要擔心。」我這一杯啤酒喝了很久,喝完了,回家。沒想到大嫂也在,正與母親說話呢,我嚇一跳,非常的心虛,一張臉就慢慢的紅起來。

  大嫂詫異的說:「阿雷怎麼了?見了我都臉紅,你還找女朋友不找?」、我不響,回到自己房間,淋浴,換衣服,躺在床上看書。耳沒彷佛老是聽見那個女孩子在問:「家霆嗎?家霆白二每一個身,居然睡著了。

  睡醒的時候,剛好大哥來接阿嫂,我就沒起床」我不大想見大哥,也怕他不好意思。

  大哥走了之後,我起床吃了點東西,看看時間,還早著,又沒地方可去,忽然之間我心裡就起了一個念頭,反正就是沒做好,也不見得有人會笑我。

  我拿起電話,可是找誰呢?我又不曉得她叫什麼名字。可是還是撥了電話號碼,接到二百號房去了。聽電話的正是她。我聽見她的堅音,心裏面很有一種展湯的感兌。

  我說:「是我。」她怔一怔,馬上問:「是家霆嗎?」我溫和的說:「是家雷,家霆的弟弟。」「啊,小弟。」她笑了。

  我訕訕的問:「今天晚上不打算出去嗎?」「……一直沒有出去。」「如果我請你出來,你會出來嗎?」我又問。

  她彷佛是一怔,「你打算請我出來嗎?」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它的一種口滑,我說:。「是的。」「去哪裡呢?」我是老老實實的答:「我不外是請你吃一頓飯,然後去跳舞。你有什麼意見沒有?」「沒有。你打算來接我?」她問。

  我倒沒想到她會那麼慡快。很是輿習,所以馬上說:「當然啊,馬上來接你。」「過十五分鐘你到,好不好?我換件衣服就行。」「好的,好的。」電話在那一頭輕輕的被擱下了。

  我在這一邊是滿身滿頭的汗。

  我呆了一會兒。是家霆嗎?她一開口就問,彷佛是一隻影子,一隻小巧的影子。某一段時期——總有一段時間吧?這幾個字一定是大哥所熟悉的,他一撥電話,或是一出現,她一定會問:是家霆嗎?

  然而……後來發生了一些什麼呢?後來為什麼大哥娶了大嫂?為什麼現在又派我送去一個寶石胸針。

  告訴家霆,我只是路過,沒有其他的意思。她說的。

  我匆匆的換了套衣服,就開著車去了。

  晚上的金宮酒店是非常熱鬧的。就在這酒店裡,可以吃飯跳舞的地方是非常多的。

  我到了她房間門口,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一天來了兩次。

  還沒敲門,門就開了。

  她站在門口,說:「我聽見了腳步聲。」我訕訕的走進去,房間裡開著燈,大包小包都收拾好了。我在原來生過的沙發生了下來。

  她徵笑著,是一種溫和的笑。她已經換了衣服,還是白色的,一種薄料子fèng的裙子,她坐在我對面,像是有話要說。

  我耐心的等著她。

  她說:「我們以前沒見過呢,不過是應該沒見的,我與家霆,是在星加坡認識的。」我想起來了,三年前,大哥因公事出差,曾經在星加坡停留過一段時候。

  「後來……他回去了。」她說。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唉,真的,還沒告訴你,你叫我阿七好了。」「那是你的名字嗎?」我說:「多奇怪的名字啊。」「我的真名字叫荷官。」我很有興趣,「真好聽,是不是七月里生出來的,所以有荷花呢?」她笑了,她說:「怎麼你間得跟家霆一模一樣啊:」我也笑笑,不響。我們兄弟倆,不見得真的這麼像吧。

  我問:「你要見他嗎?我去叫他出來。」「不不,」她趕快搖手,「我不想見他。」我倒又猶疑起來。可是她又口口聲聲的記著他。

  阿七說:「我真的只是路過,可是被他打聽到了,因此叫你送來了禮物,實在是很不敢當的。

  你肚子餓了沒有?我們該去吃點東西了吧?」她站起來。

  我問:「你莒嗽去哪裡?」「就在這酒店裡有一家很好的中菜館,我在電梯裡聽兩位外國老太太讚不絕口,我們去試一試好不好?」我點點頭。

  她說:「你脾氣好,家霆比較暴躁,你比他小几歲?」「五歲。」「是的,看得出來。」她微微一笑。

  她說話那態度,彷佛是咱們家老親戚,我很喜歡她,一點也不緊張,因為她說話是慢慢的,很鬆弛的,她的微笑又美麗又柔和。

  吃完飯我們在附近找了一間夜總會,各人要了一點點拔蘭地,便生了很久,其實我們並沒有跳舞。在香港還可以做什麼呢?不外是看電影吃飯跳舞,再也想不出別的事了,或者可以結婚,給了婚就不必上街。

  所以我一向情願在家裡看看書報算數,很少出來。,也是一種情趣今天才發覺,原來只是沒有好的伴吧了,現在與阿七在一起,我覺得吃飯跳舞。

  跟她在一起很好。

  我問:「你家在哪裡?」「吉隆坡。」「當然可以。」她笑說:「不過你們多數往歐洲跑,對亞洲不表示興趣。」「我可以來看你嗎?」。「我會來的。」我說:。「請把地址給我。」她為了一個地址。我鄭重的收起來。

  「這一次來,是逛逛吧?」「是的。」她說:「買點衣服香水。你知道,女人是女人。」閒閒的說著,她笑了。

  「我會來看你的。」我說。

  「謝謝你。」我看看表,十一點了,時間過得真快,獨自在家裡,拚命的看雜誌,也磋不過一個鐘頭。

  我問:「你幾時走?」「還住兩三天。」她說:「昨天到的。」「你要是有空……你明天有空嗎?」我渴望的問。

  「明天約了幾個朋友,中午以後,可能有空。」她說:「為什麼問?」「我還想見你呢。」我說。

  「是嗎?」她一怔,微笑說:「你沒有功課?不忙?」「不忙。」她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你是存心來陪我的了,這一切,不是家霆安排的吧?」「不是:」我馬上否認,「我自己要來的。」「好的,中午以後,如果在,我們去逛山頂。」她說。

  「那我先打電話給你。」我說。

  她這次也點點頭。

  我送她回酒店,我說:「你真是十分美麗的。」很拙笨的一句讚美。

  她說:「將來你會看到很多比我好著的女人。」。那口氣,是非常老氣橫秋的。我不與她爭,與她一爭,就益發顯得孩子氣了。所以就在門口與她道晚安。

  那天我回到家,媽媽笑咪咪的看著我。

  我也不以為意,回房間換衣服,她跟著進來,笑笑地倚在門口,「怎麼,」。她說:「找到女朋友啦?」我整個人跳了起來,傻傻的著著她,我的天:這算什麼呢?我難道被跟蹤了嗎?怎麼才做的事情就被發覺了呢?

  「怕什麼啊:」媽媽揮揮手,非常的高興,「你們去跳舞是不是?被你阿姨姨丈看見了,馬上打電話來,說阿雷找到女朋友了,真是漂亮的一個女孩子,阿雷,別一直往外跑,帶回家中看看。」:原來如此。於是我看著她,說:「人家做母親的,聽見兒子在夜總會半夜三更的跳舞,早就心駕肉跳了,你著你,還頂開心,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二「什麼意思?」她說:「我當然開心,小兒子都有女朋友了,不開心還想悠地?」我笑笑。不響,那夜睡了,沒事。

  第二天早上,東窗事發,大哥打電話來把我叫到他公司去,給結棍棍的罵一頓。我很耐心地聽他罵完了,曉得他不止「荒廢學業,沉迷酒色」這麼簡單,他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心裡一定還有其他的話。

  果然,他輕輕的嘆一口氣,問我,「阿雷,你真是胡塗,怎麼找女朋友找到阿七頭上去了?」「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不過約她吃一頓飯而已。

  「你約她還是她約你?」大哥問。

  「有什麼分別呢?是我約她的。」我說:「我免得她一個人……很寂寞的樣子,而且她是很想念你的。」「可是事情不是告一個段落了嗎?你又去惹她。阿雷,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女人。」「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我問。

  「她是一個歌女,很紅的歌女。」。我很感興趣,「是嗎?看上去倒不像,你大概是為了這點才沒有娶她吧?」我問。

  「阿雷,這一切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不會明白的。她家裡也不會讓她嫁我,我們有幾值錢?反正我做大哥的勸你一句,你別去找她了,今天星期六,我們下午郊遊去,你大嫂為你安排了幾個小朋友。」我抬起頭來。

  大哥看了看我,軟口氣,「我明白,阿七是個十分漂亮的女人。我明白,可是你想,將來親戚朋友知道了,像什麼話呢?只道哥哥與弟弟都看中一個女人,多丟人,你想那個時候,媽媽怎麼想?」這是很苦口婆心的理智。我呆呆的聽著,忽然之間心灰意冷了。怎麼老是做錯事呢?為什麼昨天會把她約出來呢,這事情發展下去,又有什麼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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