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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詩不心動,她不卑不亢,即不參加,亦不抗拒,手下幾個女孩子去跟風,她也不反對。

  她同那邊為此一個距離。

  邱伊莉也不來主動同她接近。

  但是宇詩又做那個夢了。

  這次,在夢中,大眼睛的鄧伊莉懇求她:「幫我,只有你可以幫我。」

  這次,宇詩不再客氣,她說:「我現在知道你是誰了,你是我的同事邱伊莉,你是個要什麼有什麼的人,干馮哀哭?快站起來面對現實,莫叫人笑話。「

  伊莉伏在她肩上抽噎。

  宇詩無奈,「為何頻頻入我夢來?明天還要辦公,多累,我幫不了你,你到別人的夢裡去吧。」

  夢到此為此,宇詩又醒了。

  她有一個衝動,想撥電話給邱伊莉,不過隨即冷靜下來.這關邱伊莉什麼事?邱伊莉如果有控制,才不會進林宇詩的夢。

  第二天,王永全來接女友下班。

  他好奇地問:「誰,誰是你的夢中人?」抬頭張望。

  宇詩忽有不祥之兆。

  不知有多巧,這時,邱伊莉剛剛巧笑倩兮迎上來.「是哪位稀客,宇詩怎麼不介紹給我認識。」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宇詩只得硬著頭皮為他們介紹。

  事後王永全說:「人家不知多樂觀快活,你的夢,有毛病。」

  也許是。

  可能是潛意識作怪,這次之後,宇詩就不再做那個夢了。

  抑或,這只是暫時性的休息?

  現代人太累大忙,宇詩最羨慕那種每天只需睡四、五小時的人,她?她的致命傷是貪睡,倒在床上,一眠不起十個八個鐘頭那樣憩睡下去,至翌日天明,鬧鐘響了,她還不甘心,

  王永全當然比她活躍,周末邀她打球,出海、跳舞,十次她只能去一、兩次,且都不算熱烈參予,通常坐在一角微笑。

  為此她請教過醫生,醫生和顏悅色地說,「每個人的活動量不同,有人愛靜、內向,不表示不健康.肌肉練得發達,也許頭腦就鈍。」

  希望王永全也是這麼想。

  她是一個工作室上的人,林宇詩今日所得,均自工作而來,她沒有家庭背景,別的女襪子穿的戴的均來自父母,她還得把收入一部分拿回去照顧家裡,父母也從來不感激,認為老應該,稍遲,或數目不理想,即時炮轟。

  只有這份工作,從不辜負她,一分努力,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林宇詩可說是中學老師的正面教材:她隨時願意站出來向小朋友真名勤有功,戲無益。

  所以她從不嘗試與邱伊莉太過接近。

  據說邱小姐去英國留學時母親與傭人同時陪著過去安排她的起居生活。

  對這種排場,林宇詩有什麼共鳴?

  她既不羨慕也不妒忌,更無暇慨嘆,各人命運大不一樣,最重要的是,她現在做得並不比邱伊莉差。

  那天一早,宇詩就看出秘書小姐有心事,吞吞吐吐,欲言還休,她暗暗好笑,不是要加薪水,就是想放大假.她故意不去理她。

  到了下午,小女孩終於憋不住了,開口就說:「林小姐,我真替你不值。」

  噫,這句話後面有文章,跟著必系是非。

  宇詩溫和地說:「有什麼話講吧。」

  「邱伊莉的助理告訴我,上星期六,在邱家的遊艇上,看到王先生。」

  宇詩一時並沒領悟,「哪個王先生?」她不經意地問。

  秘書瞪著她。

  宇詩忽然明白了,「王永全?」

  「正是。」

  宇詩心一沆,馬上設法隱瞞:「是我叫他做代表的,星期六我被大老闆拉住說了一夭公事,無法甩身。」

  「呵,原來如此。」

  那小女孩幾乎破涕為笑。

  秘書壇出後,宇詩納罕了整個下午。

  他們二人相識,至多只有兩個星期。

  陳倉暗渡,來回不知有多少次了。

  無可避免地,邱伊莉還是挑戰了林宇詩。

  此刻,宇詩唯一可做的,仍系不動聲色。

  她自問有這個耐力,自幼她在無聊的女人堆中長大、母親、嫂子、弟婦,統統沒有工作,她們的正職除出搬弄是非,就是處理若干叫她們呼天搶地的家務,一早認定宇詩這種事業女性非我族類,總是歧現她,挪揄她、諷刺她,越做得好,她們越是看她不入眼。

  幼受庭訓,宇詩自問對於失意事真可以處之以忍。

  那夜,宇詩輾轉反側,難以入寐。

  王永全怎麼不替她想,她也許會尷尬呢,同事即情敵,情敵是同事,天夭對著,裝成若無其事,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宇詩深深太息。

  她又做那個夢了。

  這以一見到邱伊莉,她幾乎沒笑出來:「痛哭的應當是我,邱小姐,你別打趣我了。」

  邱伊莉只是拿大眼睛看著她。

  夢醒了。

  王永全一句解釋都沒有。

  或並.他示意林宇詩知難而退,不了了之。

  宇詩十分生氣,表面上只是不動聲色。

  過兩日,王永全的電話來了,「宇詩,星期五是家父七十大壽,媽媽特地關照我讓你來吃頓飯。」

  「一定。」

  「我來接你。」

  「好。」宇詩的回答很簡單。

  王伯伯伯母大約不知道事情會有那麼多變化。

  她趁空檔去買了幾件凱斯咪外套做禮物,後來一想,人家的爸爸有,自己的爹沒有,實在說不過去,於是多買一件,那麼,老母呢?結果付銀時又是五位數字。

  宇詩苦笑,失戀,也要講時間講心情,她有何資格失戀?

  傷春悲秋,均講條件,她找生活還來不及。

  下班時分,一個苗條的人影出現

  在宇詩辦公室門口。

  是邱伊莉。

  宇詩打量她,同時替她算帳:香奈兒套裝三萬二,手袋八千五,平跟鞋三千六,假珠項鍊四千二,手錶近二萬,三克拉圓鑽,不知價。

  宇詩笑笑.「什麼事?」

  「去喝杯茶如何?」

  宇詩攤攤手,「我還有兩個鐘頭才能走。」

  「喲,賣身給宇宙了。」

  「可不是,」宇詩一點不怕她挪揄,「簡直是家生的奴隸。」

  邱小姐婀娜地走進房來,輕徑掩上門。

  宇詩直到她有話要說了。

  「你同王永全,是普通的朋友吧。」

  宇詩笑了,真佩服人家的膽色,宇詩不由得想起一件事,她一個從事寫作的朋友告訴她:「有人抄襲我的小說,一個個故事排著次序抄下去……」

  宇詩接口:「一邊抄一邊罵你,」

  「不,」作家朋友說:「那已經落伍.比這更新鮮的是.抄本一出小冊子,立刻贈閱,殷勤謙虛地叫我指教他呢,問你服不服!」

  此刻的邱伊莉同那位文抄公一般的叫宇詩五體投地。

  她笑笑反問:「你說呢?」

  誰知邱伊莉說:「我就是怕你對他有好感!」

  什麼?

  宇詩呆住。

  「大家是同事,同時約會一個男生就不太好了,你說是不是?我知道永全喜歡的是我,所以,我勸你忌諱一點,不然,我倆面子不好過。」她語氣嚴肅。

  宇詩忍不住大笑起來。

  真想不到有人可以把黑講成白,白講成黑。

  「我明白」她說:「我會處理這件事。」

  「那麼,」邱伊莉好緊張的說:「王伯伯七十大壽你去不去?」

  「我會考慮一下才答覆你.對,現在我要趕功課。」

  邱伊莉還想說什麼,宇詩已經拉下臉來。

  星期五宇詩準備妥當待王永全來接,他遲了半個小時還沒出現。

  宇詩掛電話到王家,伯母聽見她聲音就催,「你們還不來?」

  「永全叫事耽住了,我先來。」

  「快快快。」

  宇詩帶著禮物先去。

  內心有點麻木,有點惆悵,這許是最後一次上王家了。

  王伯母迎出來。

  她把宇詩拉到一角問:「永全呢?」

  噫,老人家有內幕消息。

  「他下班就來。」

  「宇詩,你要把他盯緊一點。」

  原來她早知道了.

  宇詩微笑。

  伯母握住她的手,「你知道王家上下都喜歡你。」

  宇詩若年輕幾年,一定感動落淚,可惜她此刻閱世已深,王伯母真心待她?非也非也,誰做她兒媳不一樣,她只不是趁早表態,表示事情不由她做主,一切看水全自己。

  王永全在八點多才出現。

  一臉尷尬,不知叫什麼人用什麼法寶拖得甩不了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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