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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坐完牢練好工夫報仇成功,痛快。」

  「鐘樓駝俠。」

  「一個殘疾人愛上吉卜賽美女,與養大他的惡主教反目成仇,三人同歸於盡。」

  「驕傲與偏見。」

  「美女與俊男幾經錯摸,終結良緣。」

  「原野呼聲。」

  「人與獸生存放事。」

  講到這裹,兩人哈哈大笑。

  呵,許久沒有這樣開心地閒聊。

  「劉組長才高八斗。」

  「可惜你我不是他的核心人物。」

  「他做人還算公道。」

  「是,也很大方,我至今欣賞他。」

  故事漸漸明朗。

  志弦問:「為什麼主角一定要是俊男美女?」

  「那樣觀眾讀者才會深深被吸引,以及關心他們的遭遇呀。」

  「多謝指教。」

  到了中午,已經疲倦。

  「出去走走再回來寫。」

  滌玟點點頭,「去哪裡?」

  「到小西灣買海鮮。今晚做法式龍王湯。」

  他懂得生活。

  真奇怪,這樣一個人,卻沒有女朋友。

  他搔搔頭,「可能是嫌我收入不穩定吧,你看高級公務員、醫生、律師、教授……都有定額入息以及房屋津貼,還有社會地位。」

  真是:「你先生干哪一行?」「呵他是建築師,你呢?」「他是個編劇。」「什麼?」「劇作家。」「什麼?」「文人。」「你家?寫什麼???」

  況且,他們都尚未成名。

  即使拔尖出名暢銷,全東南亞歐美華人都認得大名,收入也不過像一個政府部門署長,這種職位,本市有三百多個,但寫作人數不足一隻手。

  絕對不是一個有前途的行業。

  有些行家也真的很懶很托大,交不出作品,還揚言曹雪芹一生只寫一本紅樓夢,寫得多叫濫。

  滌玟聽見這種論調從不生氣,只笑笑說:「嫁妝憶萬,覺得夠用,根本一個字兒也不必寫。」

  他們去買了菜回來,正想動手炮製,劉志合的電話又來了─催催催。

  他說:「動筆沒有。」

  「在寫了。」

  「兩人合作可還愉快?」

  「比想像中好。」

  劉忽然笑問:「朝夕相處,他可有非份之想?」

  滌玟故意反問:「想什麼?太離譜的情節不適用。」

  劉組長說:「別的小組進度也不錯,你們可要準時交槁。」

  「遵命。」

  「讓我與阿張講幾句。」

  滌玟把電話交給志弦,她動手做湯底:把洋蔥、蒜、胡椒用牛油燜熟,加進魚骨熬湯。

  半晌張志弦進來,「怕不怕腥氣?」

  「加多點香料。」

  「全靠你了。」

  他開始把故事在電腦上打出來。

  滌玟稱讚:「進步神速。」

  張志弦自嘲:「將來失業,可往出版社做打字員。」

  「我始終沒學好,一分鐘不過廿多個字。」

  「夠用便行。」

  滌玟把湯濾出來,將各種海鮮及蕃茄倒進去再慢慢煮,香氣撲鼻。

  「我有珍藏香檳。」

  不管了,吃了再算。

  滌玟咕咕笑,「寫完這個本子,起碼胖五磅。」

  「初入行,你有無辛酸?」

  「當然有,每個本子改十次,改改改,導演仍然不滿意,找前輩重寫,又不知會新人,本子印出來一看,原來是別人寫的,盡侮辱能事。」

  「滌玫,成功是最佳報復,人要自己爭氣,以後你若成了名,那些人會自動認錯。」

  滌玟微笑,那些人影蹤全無,已經找都沒處找了。

  到了第三天,故事大綱已經做好。

  滌玟說:「好似少了一些元素。」

  「是什麼?」

  「真摯的投入。」

  「這是工作,燃燒殆盡,下一回寫什麼?」

  「人家會說這是遊戲之作。」

  「叫批評家寫好了,這麼些年來,寫的人寥寥可數。」

  「交稿吧。」

  「不要早交,放在那裡,下星期一晚上才交出去。」

  滌玟忽然坦白,「志弦,我已另有高就,明年初動身往新加坡任新職。」

  呵,張志弦張大嘴,依依不捨的樣子十分可愛。

  「所以我已不在乎幾時交稿。」

  「說得對。」他暗中黯然。

  「明天,請移玉步,到舍下來吃頓飯。」

  那天晚上,志弦寫到深夜,忽然靈感到訪,他思路暢通寫個不停,而且,連自己都感動了。

  第二天,他攜帶鮮花去探訪滌玟,那是種在盤裡一株梔子花。

  滌玟來開門。

  志弦也訝異了,她的公寓收拾得井井有條,擺設甚多,都有來歷,多數是在旅途中收集的紀念品。

  一看就知道是個愛家的人。

  「捨得去新加坡嗎?」

  「我會留著這個家。」

  「兩邊開銷,可見經濟情況甚佳。」

  滌玟笑,「托賴,還算過得去啦。」

  滌玟忽然說:「我會回來。」

  張志弦福至心靈,「我會等你。」

  兩個年輕人沉默下來。

  過一會滌玟說:「我做了腊味飯。」

  「好極了。」

  他留到深夜才走,故事有了結尾。

  第二天一早,他到公司交稿。

  劉志閣迎出來,「寫了什麼故事?希望不是蹩腳偵探故事,我手上已有七隻偵探故事。」

  張志弦交上薄薄幾頁紙。

  「什麼,只得這麼多?」

  「大綱何用太長。」

  「你想我幾時看?」

  「現在吧,十五分鐘就可以讀完。」

  劉志閣叫人送兩杯咖啡進來。

  他一邊讀一邊喝咖啡,開頭態度輕率,接著,被放事吸引,變得專注,最後,深深嘆息。

  他放下大綱,「真沒想到你們兩人合作會產生這樣絢爛的火花。」

  張志弦不出聲。

  「一男一女兩個編劇,悶在小公寓內創作故事,產生感情……多麼清新的愛情小品,是親身經歷嗎?」

  張志弦笑笑,「我哪有那麼幸運。」

  不錯,他交給劉組長的,不是當初構思的偵探故事。

  他還有一封信。

  劉志閣問:「這是什麼?」

  「辭職信。」

  他愕然,「你為什麼要走?寫得好極了,絕對是首選,文字裹感情充沛真摯,無人能及。」

  「還有,這是滌玟的辭職倍。」

  劉志合跳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嘎,你們都要到哪裡去?外頭風大雨大,一動不如一靜。」

  張志弦笑笑,留下兩封信走了。

  在這短短几天內,他愛上了王滌玟,可是還不敢大膽透露心事。

  他把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全部寫出來。

  真摯的故事往往是好故事。

  就因為是真心,所以膽怯,他遲遲不敢開口。

  故事發展如何,要順其自然了。

  滌玫已決定去新加坡發展,她短期內會回來嗎?張志弦的雜誌能否成功,他對王滌玟會有什麼樣的表示?

  需要另外一組人,繼續把故事編下去。去,去復仇  月明把錢交給那鼻子上打洞穿環及染金髮的年輕人。

  她說「把東西交給我。」

  那少年笑嘻嘻,把一瓶藥遞給她。

  他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月明搖搖頭說:「再見。」

  她獨自過馬路,抬起頭,剛看到霓虹燈亮起,可是夭邊仍有暮色,灰紫的天空一角掛著一彎新月,蒼涼寂寞,氣氛有點詭異。

  月明呆呆在街角站一會兒,然後乘車回家。

  今年十八歲的她覺得生無可戀,於是決定今晚離開這個世界。

  這瓶藥,便是她解脫的工具。

  回到家中,她沒有開燈。

  月明與姐姐風清一起住,大姐工作忙早出晚歸,回到家很少說話。脫下高跟鞋,一邊揉足趾一邊嘆氣,廿多歲的人比人家三十多的享福太太還憔悴,可見生活逼人。

  月明有事也不大去麻煩她。

  偶然看見妹妹成績表上的甲等分數,風清也會露出笑容,月明用功,也是為著使姐姐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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