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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三笑,「表姐在等羅拔烈福或許?」

  我讓這兩隻頑皮鬼進來。

  「這麼早就大駕光臨,有什麼事?」

  「早?」小四詫異的轉過頭來,「已經下午兩點了。」

  「兩點?」我如遭雷殛,我還以為是早上七八點鐘!

  我連忙抓住一隻鍾看,時針指在兩點種。

  我還不相信,又找來石英手錶,也是兩點鐘。

  真的兩點了。

  南星已經走了。

  他說明要回去,今日中午之前,他要回去報導。

  我如失去三魂七魄,難過的雙目直視。

  走了,他走了,我忘了時刻,如仙德瑞拉,得意忘形,忘記向他說再見。

  我抬頭看窗外的天空,他回去了。

  小三問:「表姐,你看什麼?」

  小四咕咕笑,「在等天外來客,這是標準姿勢,提高頭作四十五度角,雙目直視……」

  「表姐的表情傷心欲絕,象是失戀似的。」小三說。

  我撲到鏡子面前去,可不是。

  我一面孔慘痛,五官扭在一起,面孔上所有可以皺的地方都皺著,雙目空洞,連皮膚都粗糙起來,發著小包包。我伸手摸一摸臉,頹然坐下。

  「表姐,你怎麼了可是不知道該在A君或B君之間挑哪一個?」小四嬉皮笑臉。

  我凶神惡煞似的問:「什麼A君B君昏君?」

  「嘩。」兩個搗蛋鬼後退三步,「要吃人。」

  「說呀。」

  「喏,譚世民是A君的話,周至恆就是B君。」

  「去死吧。」

  「嘩,莫非出現了C君。」兩人作其嘆為觀止狀。

  電話鈴響了。

  我過去接。

  「碩人。」是世民。

  「世民。」我的聲音有點痛不欲生。

  「怎麼了?一副大難臨頭的語氣。」

  「我想出來走走。」

  「我馬上來接你。」

  「謝謝你,世民。」我掛上電話。

  小三趨向前來,「譚世民最後勝出?」

  「神經病。」

  小四說:「表姐,去打扮打扮,你這樣子如何見人?」

  我說:「不要緊,熟人,他看不出來。」

  兩隻小鬼偷偷的竊笑。

  我用雙手掩住臉,南星南星,你在什麼地方?快回來快回來,南星,至少同我說聲再見珍重。

  世民一見我,馬上看出來,「你怎麼搞的?殘敗得猶如殯儀館中收回來的花牌。」

  「謝謝你!」我瞪他一眼。

  「這樣子出來太欺場,」他憤憤不平,「我保證你同周至恆出去就打扮的好似一隻彩雀。」

  「那我打道回府好了。」我大怒。

  南星才不會理會我面孔上是否負擔著七層脂粉。

  地球人真卑鄙。

  「說笑而已,為什麼不開心?」

  我脫口而出:「喜歡的人離開我,我一顆心象被炸彈炸過。」

  譚世民彈眼碌睛,「哪一個是你喜歡的人?」

  我吞一口唾沫。

  「誰?周至恆?」

  「我同他已經完了。」

  「同這種人鬧翻,也不必搞得蓬頭鬼似的,啥人來同情儂?」

  他象倒翻了醋罈子。

  「不是他,」我拖長了聲音,「真是烏搞。」

  「不是周至恆,是誰?」

  「你管呢!」

  「朋友與朋友,訴訴苦也不行?」

  他自覺理虧,但猶自悻悻然。「為什麼在別的男人那裡吃了虧,就跑到我這裡來羅嗦?」

  我不覺眼紅了,「他不是故意的。」

  「什麼?」

  我吸一吸鼻子,「沒有什麼。」

  「碩人,你在戀愛?」他訝異的問。

  「我?」我自己也亂了陣腳,「不會不會,怎麼可能呢?不不。」一味的否認。

  但心中恐慌得很,戀愛?要死,怎麼可能?

  我連他面長面短都不知道,一點認識也沒有,怎麼可能愛得起來?不會的。

  況且他已經走了。

  我心如被一隻無形的拳頭抓住似的,透不過氣來,也說不出有什麼不舒服,但總之渾身不適。

  是不是外太空之旅行引起我身體不良之反應?

  南星說過會的。

  我垂頭喪氣的坐在譚世民面前。

  他說:「碩人,我有什麼義務對著你的哭喪臉?」

  「沒有一點義氣。」我罵他。

  「我並沒有本事另你忘卻憂慮,我再有義氣也是枉然,我已浪費了半生的時間來追求你,好容易等到你與周至恆分手,現在又殺出個程咬斤,我受夠了,你不貪慕虛榮,自有好此道者,你放心,我不會找不到女朋友。」

  我泄氣。

  「我送你回去吧。」他說。

  半生了,他真的為我糟蹋了半生的時光?

  我認識他總共不過三五年時間,在他口中就已經是半生了,我感慨的想:現代人感情!上午相逢,下午分手,晚上逢人述說失戀。難怪譚世民要抱怨……

  太不符合經濟原則了,『無限』心思,『無限』時間,都掉在陰溝里。

  他已經算得上一個偉大的人。

  我也認為認識他一場是值得慶祝的事。

  「送我回去吧。」我用慷慨就義的聲音說。

  他一邊開車一邊問:「他是誰?」

  「一個至為遙遠的人,」我說:「喂,車子別開得那麼快好不好?」

  我看一看他的車速表,一直增加數目,飛馳至時速一百多公里。

  我駭然,「喂!我不值得你與我同歸於盡!」

  「你懂得什麼?開這個車子,不快有什麼意思?」他不以為然,「你又不是沒坐過我車子?」

  我心驚膽戰,「慢一點好不好?再踩油門,它要騰空飛升了。」

  「沒膽子!」

  「中國不是這樣強的!」

  他迫不得已,把車速減低,我噓出一口氣,背部冷汗直流,嚇死人。

  南星保證不會做這種無聊膚淺的事。

  到了家,譚世民象是再也對我提不起興趣來,他下車替我開車門。

  「再見。」我說。

  「碩人,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

  我瞪他一眼。

  「我不得不為自己打算,我這樣子與你馬拉松,要到什麼時候?家裡催著我結婚哩。」

  「去吧,去吧,」我說,「結個飽吧。」

  「太沒有風度了,」他說:「碩人,最近這些日子,你性情大變。」

  那輛跑車怒吼著一溜煙似衝刺而去。

  又失去一個。

  我現在一個男朋友都沒有了。

  寂靜的公寓,我一個人落寞地坐下。

  我想同他們在柔和的音樂燈光下傾訴心事,他們都要我陪他們尋歡作樂。結果只好一個人回來呆坐。

  天涯何處覓知音。

  非常苦悶的睡著了。

  在夢中一直想出去與南星會面。當然不果。那次他不知把我的腦電波經過什麼處理,才會有那麼奇異的經歷,憑我自己的力量,過一百年也不能否達到目的地。

  醒來很悲哀,一生人第一次有這麼失望及悲痛的感覺。

  比一般人失戀更難過,與地球男人分手,至少還有痕跡,此刻南星離我而去,無影無蹤,訴苦都無從訴去。

  既失業又失戀,太倒霉了。

  我掠一掠頭髮,失戀,太好笑了,我怎麼會承認愛上南星,我不否認對他有極大的好感,但失戀……反正現在約男友看電影被推掉也可以美其名曰失戀,失戀,就啊失戀吧。

  我想念這個南星。他這麼健談這麼溫柔這麼遷就,簡直充滿智慧,又懂生活趣味,誰說他不是一個理想的男朋友?

  可惜他一去之後不知什麼時候再回來。

  他們的時間與我們的不一樣,我只不過在南星七號上逗留十來分鐘,地球上已是十來個鐘頭。南星這一去如果一兩年不回來,我在地球上不怕成了老太婆。

  南星一去不返。

  這個故事是教訓我們找男朋友還是找身邊的人好些。

  我幾乎沒為思念一個外太空人成疾。

  這些日子我同小三小四他們一夥,跑在沙灘上變黑炭頭。

  周至恆來找過我,他說:「譚世民同一個歌星走,你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關我什麼事呢?」

  「譚某一向是你不貳之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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