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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不怕打擾的話,我一定到。」

  她淡然一笑,「如果我怕你打擾,早在藍剛讓你送我的時候,已經拒絕了。」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

  我問:「請問住在什麼地方?」

  她把地址告訴我。

  「一個人住?」

  「是的。」她問,「對於一個人住的女於,有什麼感覺?」

  「她是個經濟上完全獨立的女子,要討好她不是太容易的事,她才不稀罕一頓晚飯,一束鮮花。」

  璉黛笑了。

  「家明,我喜歡你,我希望你會約會我。」她很坦率地說。

  這是她可愛的地方。

  我說:「我沒有這樣的勇氣,試一試罷,我的朋友藍剛倒是理想人選。」

  「他?」璉黛有點詫異。

  「為什麼不是他?」我也十分咤異。

  「我認識他很久了。」她說,「遠在他去英國之前,我不會喜歡他多過一個朋友那樣。」

  「為什麼?」

  「我覺得他太喜歡以女人殺手姿態而出現。當然,殺殺寶兒這樣的女孩子是綽綽有餘了。」她笑,「殺雞還真的不需要牛刀呢。」

  我也只好笑。

  璉黛真的刻薄,但也說到真相上去。

  「但是你不一樣,」她忽然認真起來,「你是那種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立時三刻使女人覺得有安全感,沒有是非。有性格,有品德。有學問的人。」

  我吃驚了,「天呀,」我說,「我從沒有想到我有這樣的美德呢。」

  「別怕,」她笑,「我的家到了。」

  我把車於停下來。我們下車。

  她說:「唉呀,剛洗過地呢。」

  地下是濕的,輕風吹來,有種涼意,那情況就像倫敦的初春,忽然之間,我刻骨銘心地想念起倫敦來。可惜在英國沒有戀愛過。

  璉黛問,「你又在想什麼?」

  我說:「在想,我竟沒有戀愛過。」

  「真的?」她詫異了。

  「是的。」

  「我相信你,」她把手臂繞著我的手。

  我倒覺得很自然,我跟她到家。

  她的公寓布置得很素淨,一塵不染。

  我坐下。她到廚房去做咖啡。

  我翻了翻雜誌,她把咖啡已端了出來。

  連茶具都是考究的。她是一個能幹的女孩子。

  我喝著咖啡,好香。

  我問:「常常有客人來的,是嗎?」

  「你是指男客?」她問,「還沒有人配來過。」

  「我相信你。」我說。

  她淡淡的笑道:「謝謝你,你還喜歡這咖啡吧?」

  「很好。」我居然很鬆弛,伸長了腿。

  「你住在家裡?」她問我。

  「是的。」我說,「我是獨於,沒結婚之前,住在家中無所謂吧。」

  「當然,如果你喜歡的話。」她聳聳肩。

  「像你這樣的女孩子,要嫁人其實很容易,」我說,「也可以說是很難的,恐怕你擇偶的條件很高。」

  「我不想結婚,」璉黛說,「我也不想同居,我只希望有一個伴侶。」

  「那正是最難的。」我溫和的說。

  她無奈的笑笑,「你疲倦了吧,你可以隨時告辭。」

  「好的。」我站起來,說,「我有你的電話號碼。」

  璉黛送我下樓,到了樓下,我說:「我再送你上去,我怕梯間有壞人。」

  她笑笑,又讓我送她到門口,看她開門進去,然後才走。我沒有吻她,什麼也沒有。

  我相信我們都不是那種上夜總會去看節目的人了,早已過了那種階段,如果真的談得攏,不如在一起聊聊天。

  第二天藍剛來找我。

  他問:「爸爸媽媽呢?」

  「旅行去了。」我說,「兩老很會享受。」

  「兩個人,不如玩雙六,沒有橋牌搭子。」他說。

  「好的,」我拿了雙六棋子,「寶兒呢,你沒帶她出來?」

  「怎麼可能天天帶著她?」藍剛說,「只在我有空的時候才找她,她是不是有空,與我無關的。」

  我看他一眼,笑:「倒是很自私。」

  「我從沒說過我不是。」他說,「我不是那種樂意提攜女人的男人,把她們從底下層救出來,連帶她的一家也恩待,幹嗎?我不是耶穌,也不是聖誕老人,一個人逍遙自在,樂不可支。」

  「有老婆,」我笑,「冷暖也有人知道呀。」

  「她知道我的冷暖有什麼用?」藍剛笑,「如果她一輩子靠死了我,真是想想不寒而慄!」

  「如果你愛她,一切都不一樣了。」我說。

  「那當然,如果我不是受薪階級,大把鈔票,一定娶個女人回來幫著我呢,我又沒有那個資格,」他笑。

  「寶兒知道你這種想法嗎?」我問。

  「她知道,但是女人有個通病,她們老覺得對別人如此,她是個例外,她有魅力來改變我。」

  藍剛笑了,我也笑。

  我們玩到吃晚飯時候才出來,藍剛與我又恢復了友誼。

  晚間是想找璉黛出來,隨後作罷。男人很難寂寞,偶然也有,卻不是肉體上的寂寞,我只希望有個女子了解我,站在我身邊,支持我。

  男人與女人關係漸漸淡薄。肯養著女人的丈夫已經少之又少,大多數是那種粗茶淡飯的男人,才想娶老婆,因為他們無法接觸到其他的女人。

  至於我,我在茫茫人海中尋找藍玉。

  藍玉會不會在尋找家明?

  天氣漸漸潮濕,藍剛早換上了短袖襯衫。

  寶兒已被淘汰,現在跟著他的是一個叫作咪咪的女孩子。

  他把咪咪介紹給我。我想:又是三個月的貨色吧。

  但這個女孩子有種罕見的天真,似乎什麼都不在乎,一張圓臉純得任人宰割。

  他請我吃飯,我把璉黛約了出來。

  璉黛很得體自然。

  她說:「這種情形我見過很多次了。」她是指藍剛頻換女友。

  我忽然想起,「那麼,你說是在他沒有去英國之前,他已經有這種習慣?」

  「當然。」璉黛笑,「藍剛那時候的女友,都早做了母親輩啦。」

  「你與他有多熟?」

  「我們兩姐妹與他是同校同學,不同班。」璉黛說。

  「啊。你知道藍玉這個人嗎?」我問。

  「那不是他的女朋友,那是他的妹妹。」璉黛說。

  「妹妹!」我低呼。

  「當然,你以為是誰?」她問。

  「可以找到她嗎?」我問。

  「當然,問藍剛好了,」璉黛說。

  「如果藍剛肯說,我難道還得問你?」我說。

  璉黛沉默了一會兒,她說:「對不起,我太笨了,無法與你溝通,我告辭,」她拿起手袋站起來。

  「璉黛,」我拉住她,「對不起——」

  「再見。」她什麼話也不說,拂袖而去。她被得罪

  藍剛問:「怎麼了?」

  我心頭很悶,為了藍玉,我一提起這個名字,就會得罪人。我說:「她生氣,走了。」

  「哦。」藍剛說,「讓她走吧。」

  如果只是女朋友,讓她走吧,如果是朋友,可沒有這麼簡單。

  「我去找她回來。」我說,「我先走一步。」

  「別傻了,她怎麼會回家!」藍剛笑道。

  「她不是那樣的人。」

  「當心,家明!」咪咪笑道。

  我走了。經過花店時買了一束花。

  也許璉黛根本不喜歡一大堆人一起見面,咪咪比寶兒更乏味,我難道不知道?

  我到璉黛的寓所按鈴。她出來應門,正在洗頭,頭髮濕濕地裹在毛巾里。

  我說:「不介意我進來?我是來道歉的。」我把花遞上去。

  她笑。氣早消了。

  「請進。」

  她用大毛巾擦著頭。「下次不用買花,我會誤會的。」

  「我不喜歡空手到別人家裡去。」

  「謝謝,下次買水果吧,巧克力用不著,我一輩子都不吃糖。」我坐下來,看著她把花放進花瓶里,她有一隻很高的水晶花瓶。

  「你的名字不應該叫璉黛,」我說,「應該叫玫瑰,或者是丹蔽。」

  「你自己已經是家明了,且不心足?」她笑,「怎麼老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第四章  她把頭髮梳通,披在肩上待干。

  水晶簾下看梳頭的光景恐怕也不過如此,詩人們把幻想擴大,得到了滿足,後世的人以為他們家中真的有一座水晶的簾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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