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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你知道他多工心計,他目的是要破壞你的婚姻,好叫你投懷送抱。」

  雅量發現丈夫臉色鐵青,她退後一步,「尼克,我對不起你,我不配做你妻子,請允准離婚。」

  他氣炸了肺,「雅,我倆各自放棄犧牲那麼多才能在一起,結婚還不到一年,為什麼,雅量?」

  雅量鼓起勇氣:「我不能適應婚姻生活,我覺得束縛,我厭倦洋娃娃似陪你出席各種應酬,我從未打算做一個繼母,漸漸你把我訓練成你其他妻子一般——」

  他大吼:「你是我的妻子!」

  「我要離婚。」

  「這是你F那年輕人的原因?」他步步逼近,「那時你可戴著婚戒,你可有羞恥?照華人規矩,偷漢子應當關在籠里丟到河中溺斃,我們北歐洲沒有道德?楊雅量,你什麼都做得出!」

  雅量一步步退後,她看到他頭上青筋綻露。

  「我現在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打你,我巴不得殺死你。」

  他撲上掐住雅量咽喉,大叫一聲,兩個人一起撞向一張紫檀木貢桌尖角。

  雅量只覺得頭頂劇痛,知道不好,果然,稠膩的血液緩緩冒出,自太陽穴流下。

  可是尼可萊耶還不察覺,他雙手用力束緊,雅量眼冒金星,她不但沒有推開他,反而抓住他襯衫,她抬起眼看牢他。

  尼可萊耶發覺她眼內無驚怖恨惡,反而充滿無奈與柔情,他哽咽。

  這時,他看到血液自她額頭流到眼角,像是長長一行血紅眼淚,他突然見血,驚恐失色,情緒更加激動,他覺得昏厥,與雅量一起滾倒地下。

  這時女傭推門進來,大驚失色,「先生,太太!」

  他握住胸口,呼吸困難,掙扎著說:「撥一一零叫救護車,快。」

  雅量叫他:「NIC,NIC。」

  「我心臟——」

  雅量緊緊抱著他不放,她漸漸失去知覺。

  她似聽見傭人與司機互相呼應。

  醒來之際,已在醫院裡。

  雅量睜開雙眼,想起前事,渾身冷汗。

  她大叫:「尼可萊耶!」

  看護走近:「噓,噓。」

  「我丈夫呢?」

  「華頓先生已做過手術,醫生說他會完全康復,請你放心。」

  醫生進房輕聲說:「華頓太太,請你鎮定,華頓先生心律不齊,血管擴張,血壓下降,腦部血量供應不足缺氧昏厥,那是血管迷走神經性昏厥,他跌斷左臂骨,已經接妥,三兩日可以出院。」

  「我要見他。」

  「華頓太太,你自己頭頂fèng了六針,需要休息。」

  「讓我見他。」

  看護無奈扶起雅量,緩緩走到另一層樓。

  她推開病房門,看到丈夫躺在病床,心神浮躁,正向助手發脾氣,他見雅量出現,不禁鼻酸。

  這平時秀麗的女子此刻像一隻自渠邊拾起的破洋娃娃,頭髮被血塊黏成一綹綹,臉色灰敗,眼窩深深,身上穿著寬大病人衣裳,像是受盡折磨。

  助手連忙退出。

  丹麥人充滿悔意,「你看上去一團糟。」

  雅量沙啞著聲音說:「我也牽掛你。」

  他伸出手招她:「COMETODADDY。」

  雅量走近,「尼克,我太對不起你。」

  他輕聲問:「你的頭怎樣?」

  「六針,我估無完膚。」

  「痛嗎?」

  「呃,DUH――」

  他長長嘆氣:「我也虧欠你。」

  雅量把頭靠在他胸前。

  「我倆差些死在一塊。」

  雅量低聲答:「那也不錯。」

  「我以為你已私奔。」

  雅量沉默,她怎麼會落井下石。

  「我深愛你,雅,啥時我再也不知你需要什麼。」

  這時女傭提著食物進來,他揮手,「去去,我不要吃。」

  雅量問:「帶來什麼?」

  「蟲糙清雞湯與一點茯苓糕。」

  女傭斟出雞湯,雅量接過,連吸管遞給丈夫。

  他示意先要接吻。

  雅量低聲說:「大丹,這不是時候。」

  「我不管。」

  她只得吻他嘴唇,這時他才肯喝湯。

  醫生進來,「華頓太太,你在這裡?讓我檢查你傷口。」

  尼可萊耶用沒打石膏那隻手臂圈住妻子腰身,不讓她走開,醫生只得走近檢查,他打開紗布視察,「我替你把釘子拆掉。」

  雅量低頭忍痛,尼可萊耶在她耳邊說:「我真抱歉。」

  醫生說:「你可以洗頭,不過,小心勿觸及傷口。」

  雅量問:「可有一大塊禿頭?」

  「不會,醫生已儘量小心。」

  醫生看著他另一個病人,「華頓先生,我勸你不要做劇烈運動或情緒激動,最好戒絕酒精,明白嗎?」

  「我想出院。」

  「心電圖及血液樣版還需分析,請多耽一日。」

  醫生微笑離去。

  這時女傭說:「太太,我替你帶了一碗青菜煨面,你看看有否胃口。」

  雅量去問:「你可否助我洗頭。」

  尼可萊耶又說:「我想吃麵,雅量,你勺給我。」

  女傭忍不住說:「太太也有傷,也要營養,這先生真是,太太對你千依百順,你還要爭吃。」

  雅量只得把面夾入調羹,一口口餵他。

  女傭笑,「直是冤家。」

  雅量怔住,她有點神馳,華人真是什麼都想到了,如此俏皮真切的形容:冤家,唉。

  吃完面,女傭在浴室幫雅量洗頭,干血溶解,清水變鐵鏽色,洗幾次才幹淨,又得緩緩梳通,「太太,我替你帶來替換衣服」,「你真周到」,「太太快別那樣說」。

  雅量輕輕說:「傍晚,請替我帶一桶巧克力冰淇淋來。」

  她淋浴,換上運動衣,頭髮束腦後,重重吁出一口氣。

  看護對她說:「華頓太太,你可以回家休息。」

  華頓先生忽然狠狠說:「她什麼地方都不去,她在這裡陪我,不然我過不了今夜,替她放一張摺床,她睡我身邊照顧我。」

  「華頓先生,我們有看護——」第十三章  「聽見沒有?」

  看護也只得離去。

  他握住雅量的手,夫妻凝視片刻,雅量忍不住伏在他胸前,「呵尼克。「

  他輕輕說:「你是最佳情人,溫柔、體貼、愛笑、慷慨,又不向男人索取任何物質。你也是最好妻子:從不使小性子,家裡整整齊齊,對下人又斯文,在宴會上,你是我的榮光,你十全十美,但是雅量,你不貞。」

  雅量說:「請不要再懲罰我。」

  「你愛那小子?」

  雅量索性回答他:「我至鍾愛他。」

  「你已進入變態領域。」

  雅量牽一牽嘴角,「我們都有私慾。」

  「回到我身邊,雅量,讓我們從頭開始。」

  那天深夜,他忽然驚醒呼痛。

  看護給他服藥,他把她推開,「雅量,雅量。」

  雅量自摺床起來抱住他。

  看護生氣,「華頓太太,你也需要休息。」

  雅量一聲不響服侍他吃藥。

  他哽咽,「雅你瘦成一棚骨頭,我可以數你肋骨。」

  他何嘗不憔悴落形,眼珠里那點閃耀的綠色消失,只剩淡灰。

  雅量替他抹去額角冷汗,聽見他說:「失去你我不知怎麼辦。」

  雅量輕聲回答:「罷喲,光是京城已有數十萬中國娃娃,您華頓先生還愁沒人侍候,我不如為自己擔心:年華已逝,聲譽欠佳。」

  第二天醒轉,他硬是要離開醫院,醫生再三勸阻,雅量只得說:「我在此陪你」,他方作罷。

  雅量又問:「可要叫翡麗柏他們來京?」

  他搖頭:「她們在巴黎度假。」

  終於在翌晨,醫生允他回家。

  雅量已經幾天沒睡,見他助手來了,她對丈夫說:「我先回去打點一下,你要吃什麼,我先叫阿嬤準備,不可再吃雞油炒這炒那了。」

  助手有點緊張,「大使,最新消息,王儲打算秋季訪華。」又回到現實世界。

  雅量輕輕離去。

  來到門口,她忽然乏力,緩緩在角落蹲下,雙手掩面,隔一會才站起。

  男主人回到家,「太太呢?」

  「吩咐過家務,她在房間休息,叫我們不要吵她。」

  他一想,也真該讓他休息,「叫阿忠送去理髮。」

  稍後迴轉,還是不見妻子。

  他敲她房門,「雅量,雅量。」

  推門一看,哪有人影,床頭放著一隻白信封,他拆開一看,正是他給的兩枚婚戒,卻無片言隻字,這是他愛妻一貫作風:不取一針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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