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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伏倒桌子上。

  「真可憐,獨她一個感染沙漠熱。」

  「扶她回去休息。」

  小雲鬆口氣,倒在床上,握著拳頭,昏睡過去。

  半知半覺,夢見同學們收拾離去,她急,「不,別留下我一個人」,辛苦非常。

  這時,好像有人用吸管餵她喝蜜水,小雲吸了一口又一口,滿額是汗,又繼續再睡。

  這次,夢見自己逃課,連缺三堂,哎呀,如何應付測驗,急得走油。

  有人把冰袋鎮到她額上,小雲這時肯定房內有人,但不知是誰,好生感激。

  那人輕輕替她用軟巾拭抹手臂及雙腿,一陣涼意,小雲沉睡。

  天黑,沒亮燈,那人餵小雲喝麥粥,她勉強吃兩口,不忘說「謝謝」,這時有同學敲門,「行雲,好些沒有?」

  由此可知,屋內的人不是同窗。

  莫非是一德。

  小雲心酸,也只得一德罷了。

  他替她小心抹嘴,又輕輕吻她手心。

  小雲心中異樣。

  她知道一德,這不是一德。

  那人再服侍小雲吃藥。

  小雲握住他的大手,撫摸他五官。

  呵,一定是做夢,小雲飲泣。

  她渾身乏力。

  不久醫生進來,開亮一盞檯燈。

  他替小雲檢查,「嗯,紅斑及熱度已退,」像是同另一個人說話,「不必擔心。」

  醫生拍拍小雲手臂,小雲比較安樂。

  醫生離去之後,那人走到窗前抬頭看月亮。

  明知也許只是幻覺,小雲脫口而出:「川哥。」

  那肩膀,那腰身,分明屬於她最最熟悉的人。

  那人輕輕轉過頭,「哭娃。」

  小雲撐起身子,「川哥,真是你?」

  他走近坐小雲床邊,大手捧著她的臉,「是我。」

  她抓得他緊緊,生怕只是夢境,「川哥。」

  他把她摟進懷裡。

  「你怎麼找到我?」

  「我到你學校詢問,他們說你隨團外訪,一程飛機便找到你,地球沒多大。第十三章  小雲聽到他磁性聲音,雙手顫抖,:「川哥」。

  「仍像三歲時一樣」

  「你來幹什麼」?

  「先淋一個溫水浴。」

  他在溫水裡漸漸注入涼水,好使小雲熱度減退。

  「好多了,早些時,身體像融蠟般」

  「找我幹什麼?」

  「哭娃,我來把你領回去」。

  小雲微笑,撫摸他嘴唇,「你已經丟棄我。」

  「小雲,我在黑森林置有木屋,三畝多地,包括兩人岸長滿水仙花的小溪,跟我一起生活,讓我照顧你。」

  小雲已經清醒,她手軟腳軟靠在床上,讓川流幫她套上衣服。

  「小雲,我沒有一日不想念你。」

  小雲看著他的臉,圍到他身上,仰起頭索吻。

  川流忽然落淚。

  他們沒有離開過旅舍。

  「你又長高了,可是如此瘦削,」川流細語:「我仍然可以背你終身,見不到你的日子,除出借工作銷愁,就是酩酊,我自備綠苦艾酒匙羹,放在襯衫口袋。」

  小雲撫摸他的手臂炙傷皮膚,結痂,相當平滑,但像一層透明塑膠。

  連毛孔也無,,{可有知覺}?小雲問。

  他答:「你的和碰上,還是十分敏感,你的雙手請勿離開我身軀。」

  小雲輕輕撫摸他面孔,他額角的widow'speak最漂亮,不知怎地,人家四方前額,他在額中心卻多出幾個毛囊,含蓄地長多小撮頭髮。

  川流有一個管顯著的鼻子,挺直但兩眼之間有節,小雲聽到別人說過,男人的鼻樑與他們其它部位有點關聯。儘管醫生再三否認傳說無任何科學根據,但是大川有一管出奇漂亮男子應有的鼻樑。

  小雲嘆口氣。

  世上比她川哥更好看的男子,大抵是沒有的了。

  小雲自幼感到他的磁力,就算正在哭泣,川哥走近,她便噤聲,蹣跚走近,張開雙手,示意他抱。

  這些回憶,叫川流鼻酸。

  這時同學們一邊敲門一邊叫:「小雲,大件事,傳美太空署穿梭機即將退役不再征月,小雲,慘事!」

  川流咕噥:「得避開他們,如此喧譁。」

  「其實他們年齡與你相仿」

  川流說:「永遠不顧長大。」

  小雲的指頭碰到他弓型上唇,他把指尖輕輕咬嘴裡,他們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偶然吻一下就可以消磨整日,天就那麼大,地也那麼大。

  家長有時抱怨:早上出去,凌晨不顧回家,不累嗎,不,不累。

  川流說:「跟我走。」

  「我得照顧他們一聲。」

  打開門,同學一涌而入,小雲與他們說幾句。

  「我認識你,你叫大川,你是著名賽車機械技師,我家兄弟酷愛F1」

  川流但笑不語,替小雲穿上外套,把她雜物掃進行李袋。

  女生取出手機電話替他拍攝,要求合照。

  「行雲是你女友?」

  「行雲,可是」她們想起一齊,欲語還休。

  川流已經拉著小雲要走。

  「小雲,我們後天回來。」

  「明白」

  「後天,即五月十日星期一」

  「我住在鳳凰城一間酒店。」

  小雲高興,酒店設備妥善,可以把沙漠熱洗滌乾淨。

  酒店房間在三十四樓,乘電梯就得十多秒鐘。

  川流一坐下就囑櫃檯替他訂二張飛機票返回杜索道夫。

  他看著小雲,「你與我一起走,小雲,你的要求,我者可以答允。」

  小雲輕聲說:「川哥,我有事沒告訴你。」

  他卻溫柔地問:「可是我的表現,與你想像中有出入?」

  小雲答:「事實上,我已訂婚。」

  她給他看訂婚指環。

  川流不在乎,「還給他,叫他走」

  「他不是一台洗衣機。」

  「小雲,你已經背叛他。」

  「我不能跟你到黑森林。」

  川流意外地耐心。「為什麼,說給我聽。」

  「我不能像白雪公主那般在一間森屋裡替你打掃煮食,工余陪小鳥小鹿

  唱歌聊天,我有我功課與工作,我校下一站是海南島天文台,一去經年,至少六個月,你會失望你不是我宇宙中心。」

  川流看著她,「你我也有婚約,小雲,你不能誤導每個男生你會下嫁。」

  「真對不起」

  「小雲,在商場或馬路,你碰撞到人,你說對不起,現在你傷了我的心,你以為我會接受一聲對不起?」

  「川哥,我以為你這次來,是正式與我和平分手。」

  「沒有的事,我永遠不會靜靜的走。」

  他打開櫃門,取出一件薄如晚裝裙子,「穿上它,陪我吃飯。」

  「川哥,我吃不下。」

  「那你看我吃。」

  「川哥,我後天得回學校。」

  「坐下」

  這是川流首次對小雲用命令語氣

  「坐下,請再考慮我的邀請。」

  小雲輕輕更衣,那件肉色網紗釘著些少亮片的裙帶裙子其實不好算衣裳。

  她坐在他對面,輕輕說:「我不怕你,不是因為我知道你愛我,或者我愛你,而是你永遠是吃虧的那個,看你身上(看不清)傷痕就知道。」

  「你仍愛我?」

  「永遠」

  「那麼跟我走」。

  「我有父母及其他家人,我甚至還有一個小小外甥,我有生活,我有目標,」

  川流替小雲斟上香檳。

  小雲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聲音十分柔軟,「你不是一個容易相處的男人,大川。」

  大川,她叫他大川,他微笑,奶娃長大了,不再叫川哥,他吁出一口氣。

  「女伴需時刻猜度你心緒,你開門出去,不可捉摸,也許永不迴轉,終有一日,女伴所有的愛會變成恨,像一首舊歌:Somebody'sdonesomebodywrong.」

  「依你說,你不介意偶然見到我,親熱一下,又再各管各等下一次?」

  「小雲不敢回答,只能喝酒。

  「還是小時候的奶娃可愛,堅決誠懇地對我說:「不怕,川哥,我將來一定嫁給你」。

  「那時我幾歲?」

  「幼幼十六,你十三。」

  「也不小了」

  「和平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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