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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歡咬緊了嘴唇,傅憲明到底是怎麼了?離開大信,已經是元氣大傷了,怎麼可以把手上最後的美羅股權也拋出去?

  謝榮昌那隻老狐狸,如果聽到了風聲,一定不肯錯過機會,到時候又不知道有什麼樣的陰謀詭計來對付他。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他,再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別人算計。

  十一點了。

  程歡靠在椅子裡,看著辦公室外面的夜空,要交接的文件,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明天,新上任的市場總監就會來接替她。

  終於到了卸下心頭重擔的時候,疲倦之外,還有點解脫。可是心裡隱隱約約總覺得焦躁,是還有什麼事情沒辦完呢,怎麼一直不安心?

  桌子上,攤開的一本財經周刊上,大字標題寫著傅憲明要出售美羅股權的消息。

  也許這個就是她心亂的原因吧。現在謝榮昌一定已經知道消恩了。卻一直沒有什麼動靜,好像一點反應都沒有,可是不應該啊,她到現在,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天他說起美羅股份的時候,臉上那種貪婪的神色。

  程歡蹙起了眉頭,外面夜色深濃,玻璃窗映出她的臉,清瘦了很多,下巴都已經尖尖的。程歡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摸了摸臉頰,想起在星河開標那一天,在大信的停車場,傅憲明輕輕這樣摸了摸她的臉,擦去她眉梢的雨滴,說,只要回去喝杯酒,睡一覺,就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騙人。哪有這樣的事?她喝過了酒,也睡了很多覺,為什麼記憶只有越來越深刻,都快刻到她的骨子裡去了。

  就快要離開了,如果真的可以,多想做他手邊那一壺陪他醉的酒,解他眉頭一點憂。

  明天,明天就要離開這裡,機票都已經訂好了,可是,還有重要的事情沒做完。出了榮泰的大門,再想接近謝榮昌,只怕就沒那麼容易了,他不會做什麼對傅憲明不利的事情吧?怎麼可能對美羅的股票突然無動於衷?要是他肯正大光明地出價,還讓人放心一點,可是眼下的情形太反常了。背後一定還有著什麼見不得光的計劃。

  程歡忽然有點後悔自己的辭職,太糙率了,要是可以多留幾天,說不定就能幫傅憲明拆穿他。可現在馬上就要收拾東西走人了,還怎麼打探消息?

  外面的走廊上,突然有人說話,打斷了程歡的沉思。她抬起頭,怎麼好像是謝榮昌的聲音?

  程歡辦公室的門本來就沒關嚴,聽見他從外面經過,在送什麼人下去,「走好啊……」

  都這麼晚了,誰還會來?哪有半夜十一點,還在人家公司里談業務的。再說,一般的角色,謝榮昌也壓根,犯不著親自把他送出來啊。

  程歡禁不住起了疑心,忽地從椅子裡站了起來,湊近門口,就著走廊上壁燈的光,看見他和一個客人站在電梯旁邊。

  「老弟,這件事,就全拜託你了。」謝榮昌背對著她,正在拍著對方的肩膀,「等拿到美羅,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兌現。」

  程歡心裡怦地一跳,沒聽錯吧,他好像說的是「美羅」兩個字?

  他對面的那個人,因為光線暗,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非常眼熟,程歡蹙起眉,一定在哪裡見過,不然她不會覺得這麼熟悉--可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

  「放心吧,他好像很急著脫手,應該沒問題。」那人說,「其實如果謝老闆有耐心的話,再談幾個回合,壓下一個點的價錢,也不是不可能。」

  「算了,不爭那點小錢了,他也不是好對付的角色,夜長夢多啊。」謝榮昌說。

  「那好,就按咱們商量的辦。」電梯門開了,那人閃身進去,「我先走了。」

  程歡趕緊縮回頭,順手掩上辦公室的門,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強烈的預感,他們商量的,一定就是美羅的股回到窗前,看著下面的停車場,剛才那個人匆匆從大門出來,開了車駛走。這輛車也很熟悉啊,程歡敲了敲腦門,怎麼記性這麼羞?回頭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財經周刊,突然整個人一震,那上面不是寫著正東實業和宏基地產是最有可能取得美羅股權的兩家嗎?

  正東實業,她想起來了,剛才那個人,就是正東實業的羅照鑫。

  上個月,在星河廣場的奠基酒會上,他們見過面,還是他幫她解了圍,送她回家的。

  程歡忍不住伸手按住了胸口,只是一瞬間,突然就明白過來,謝榮昌在打著什麼如意算盤。他知道經過星河廣場這件事之後,跟傅憲明已經成了死對頭,要是擺明車馬,想從他手裡買到美羅的股權,是萬萬不可能的,所以就買通了正東實業的羅照鑫,讓他出面,把美羅的股權套到自己手裡。

  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那麼謝榮昌的為人,也未免太陰險了吧?從星河廣場到美羅百貨,他有哪一筆買賣,是走正路做成的?

  程歡的手心漸漸沁出汗來,不行,這件事一定要查個清楚。

  手忙腳亂地翻著皮包,記得上次好像羅照鑫還給過她一張名片啊,放到哪裡去了,大概還沒丟吧。就算是利用也要利用他一回,反正要從他嘴裡,套出謝榮昌的計劃。

  「程小姐,是不是不愛吃牛肉?」

  「不是……昧道很好啊。」

  「那怎麼吃得這麼少?妳不知道,這家的牛排是最有名的,還有這瓶紅酒,87年智利產的,平常很難嘗得到。」

  「唔。」程歡低下頭切著盤子裡的丁字牛排,真要命,她從小就是不愛吃牛肉的。可是這個羅照鑫約了這家西餐廳見面,又大力推薦這道牛排,惟恐她不識貨似的一上來就點雙份。沒辦法,也只好硬著頭皮往下咽。

  怎麼吃頓飯,都會吃得這麼累?

  「程小姐,平常都喜歡做些什麼?」羅照鑫在對面問。

  程歡差點沒翻個白眼,他老兄還當這是相親啊?問這種問題!不過,也只好敷衍一下,「沒事就睡睡覺,看小說,發呆,什麼的。」

  羅照鑫拉長了聲音,「這樣啊--」

  程歡看他一眼,幹嗎一臉失望,他想聽什麼答案?想聽她說,沒事的時候喜歡穿著緞子禮服彈鋼琴,還是跟日本女人似的茶道插花?

  「沒關係,我也喜歡看看書。」羅照鑫坐直了一點,「最近看的是《資本論》。」

  「咳!」程歡的一口紅酒差點沒嗆到,資本論?!他知不知道資本論是什麼東西,他看的應該是什麼投資寶典吧。他怎麼不說他正在看弗洛伊德?

  「程小姐,你怎麼了?」羅照鑫趕緊遞上紙巾,不過說了句資本論,就嚇到她啦?

  「沒事沒事。」程歡趕緊坐直了一點,喝口蘇打水,「看書是個好習慣,難怪,羅總年紀輕輕,就已經把事業做得這麼大。」

  「呵呵,我的好習慣可不止這一條,比如我從來不抽菸,也很少喝酒,從來不參加那些無聊的牌局,妳知道啦,不賭就永遠不會輸的嘛。」他還真的一條一條數下去,「外面的人都知道,我羅照鑫為人最正派,連花邊新聞都沒鬧過,沒事的時候回家喝點老媽煲的湯,不是比什麼都好?現在的女人啊,都太鑽營了,盯上個有錢的,就甩都甩不脫,動不動鬧個什麼懷孕啊自殺什麼的……」

  「所以,羅總到現在都還一個人,對嗎?」程歡忍不住地打斷他,只不過順水推舟地誇了他一句,就引來他這麼一大堆!

  「對啊對啊。」羅照鑫精神一振,總算說到正題了,「其實,上次在榮泰的酒會上,我就對程小姐印象很好,樣貌氣質都那麼出色,還這麼年輕就做到市場總監,太難得了。那以後我也經常給你打電話,可是每次你也都沒接過。」

  「我換了手機。」程歡說,也不算撒謊吧,她的確換了手機了,不過是離開大信之後就換了的。

  「哦,沒關係沒關係。所以你今天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都有點不敢相信呢。」羅照鑫一邊說,一邊看了看程歡的臉色,「不知道……程小姐找我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程歡沒動聲色,總不能一上來就扯到美羅的股權,他會疑心的。

  「只是吃飯而已啊?」羅照鑫卻高興起來,只是吃飯,說明程歡對他有點意思。

  「不然還能是什麼?」程歡反問。

  「我是說,我的意思是--程小姐,妳對我印象還好吧?」他問。

  程歡的牛肉本來就咽不下去,現在簡直全都卡在喉嚨里。

  沒錯,也許他說得都沒錯,他簡直就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極品好男人,看,從來不抽菸,也很少喝酒,從來不參加無聊的牌局,不賭又不花,連一條花邊新聞也沒鬧過,沒事的時候回家喝點老媽煲的湯……完全沒有不良嗜好,又工作勤懇,經營有道。

  可是,她怎麼可能,愛上這樣一個人?!

  她心裡,深深愛著的那個男人,說戒菸總是不當真,說了一百次都還沒戒掉,外套上總有一點淡淡的煙糙香;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一個人去喝酒,但是怎麼樣都喝不醉;他說商場如賭場,每個人要願賭服輸,最怕就是輸不起;他從來沒有人照顧什麼湯湯水水,工作起來就不要命,連生病的時候還用咖啡來吃藥……他有什麼好?樣樣都是壞習慣!

  可是啊,可是,哪怕他一句話都不用說,只要遠遠地看她一眼,就可以讓她失去抗拒的力量。

  「程小姐!」羅照鑫提醒她,「妳怎麼不說話?」

  程歡回過神來,對了,他問她印象怎麼樣。真荒唐,要怎麼回答?對不起,我不愛你,一點也沒有,永遠都不會?

  「嗯。」她支吾了一下,含混地說,「這個,印象……羅總很能幹啊,是投資方面的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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