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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剛剛伸過去,就摸到了什麼冰涼的東西,她定睛一看,卻只感覺頭皮一陣發麻,手臂上起了一排疹子。

  一條通體烏黑的蛇盤在草堆里,望著她,幽幽地吐著信子。

  她驚恐地睜大了眼,下意識地驚呼出聲。身子一軟,就癱倒在了地上。手掌被地上的枯枝割傷都渾然不覺,只是神色呆滯地盯著草堆里的那條蛇。

  她倒抽了幾口氣,眼中慢慢浮現出些許霧氣。一下一下地往後退著身子,直到遠離了那棵樹,她才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卻因為跑的太急,被攔路的石頭絆倒,整個人便摔在地上。白嫩的手掌心搓破了皮,血珠子很快就滲了出來。她低下頭瞧著剛剛摸到蛇的手掌,似乎還能感受到陰冷潮濕的觸感。

  四周靜悄悄地,只有烏鴉的啼叫。她攏著眉尖,渾身顫抖著,心頭一陣泛酸,淚珠子就落了下來。砸在枯枝上,啪嗒作響。

  她哽咽著,哭得身子都在顫抖,卻還是扶著樹幹站了起來。一面擦著眼淚,一面擔驚受怕地往前走著,細微的聲響都能將她嚇得一跳。枯枝被踩斷,只有她不住的啜泣聲。

  竹舍內,沈珏端著藥碗,推開了房門。

  周顯恩還靠在榻上,沒有抬眼。光是聽到腳步聲,就知道是誰來了。

  「剛熬的藥,喝了。」他把藥碗擱到床頭,藥味漫開,榻上的周顯恩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太苦了,不喝。」周顯恩往裡側躺了躺,長發散在背後,聲音有些低沉。

  沈珏皺了皺眉,不耐地道:「你還是小孩麼,還嫌藥苦?」

  周顯恩沒理他,還在闔眼休息,嗤笑了一聲,順著他的話道:「下次就弄個不苦的。」

  他體內的毒深入骨髓,這些藥喝下去,也只能是求個心安罷了。他早就看清了,只是沈珏還在裝糊塗。

  沈珏忽地肩頭一松,盯著周顯恩的後背,神色莫名。良久,他才冷冷地開口:「你的病情,我告訴你夫人了。」

  屋內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靜得連竹林搖曳的聲音都能聽見。周顯恩的脊背一僵,眼帘遮掩下的眸光暗沉了幾分。

  隨後他只是不冷不淡地「哦」了一聲,窗戶攔住的陰影落在他身上,晦暗不明。

  沈珏似乎也猜到了他這個反應,輕笑了一聲:「你夫人去山上給你采靈芝了,秦風不在,我也懶得去,她就去了。這個季節,山上也還好,沒什麼猛獸,就是可能碰著些蛇蟲鼠蟻什麼的。」

  床榻上的人坐了起來,淡漠的眼裡浮現出慍色。

  沈珏攤了攤手:「你別這樣看著我,可不是我讓她去的,是她自己要去的,我也提醒過她了。」

  「你最好祈禱她沒事。」周顯恩冷冷地瞧了他一眼,翻身下床,挪到輪椅上便推門出去了。

  沈珏還站在原地,瞧著周顯恩離去的背影,他略低下頭,玄鐵面具遮住大半的面容,卻是勾唇笑了笑。

  房門沒有關上,開了半扇,切割了落進來的陽光。

  山林上,謝寧快走到山腳了,天色漸晚,可她不甘心就這樣回去。她已經從山頂一路找下來,任何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靈芝。

  她脫了力,癱坐在樹幹下,痛苦地閉了閉眼。卻聽得一道喘著粗氣的聲音:「這麼晚,你還不知道回去?」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抬起頭,樹蔭下,周顯恩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手撐在樹幹上,薄唇微抿,卻是重重地喘著氣,似乎累得不輕。輪椅倒在一旁,他似乎是扶著樹幹一路走過來的。

  「將……將軍?」她睜大了眼,似是不敢相信他會在這裡。

  「我問你話呢,這麼晚了不回去,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周顯恩面色鐵青地看著她,氣得胸膛都在起伏。

  謝寧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生氣,她愣愣地抬起頭,雙手無措地抓著衣擺。她的衣袍都被樹枝劃破了,還混著枯枝落葉,白皙的小臉上也帶了些紅痕,似乎是哭過,一雙眼腫的跟桃子一樣。

  見到周顯恩,她皺了皺臉,眉尖緊蹙,眼眶慢慢地就紅了,淚珠子打著轉,卻是強忍著不落下來。

  周顯恩本還在氣頭上,見她這副模樣,心裡的火也發不出來。只得陰沉著臉,平復著呼吸。已經快傍晚了,她竟然還沒有下山,他剛剛都快要急瘋了。

  他閉了閉眼,剛要緩和語氣,卻見她慢慢低下了頭。

  「將軍,對不起……我沒有找到靈芝。」她低著頭,眼前越來越模糊,她咬了咬下唇,肩頭不住地顫抖著。卻是再也忍不住了,雙手掩面,低低地哭了起來,眼淚就從指縫間滲出。

  周顯恩心頭的火氣又冒了出來,冷聲道:「就為了一株破靈芝,也值得你找這麼久麼?」

  「靈芝不值得,可將軍的命,值得!」謝寧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著,卻是再也忍不住地喊了出來,眼淚更加洶湧肆意。

  她找了快一天,可還是沒有找到靈芝。沈大夫說過,那是給周顯恩救命的。可她好沒用,連一株靈芝都找不到。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他根本不會牽動內力,也不會這麼快的毒發。

  她真的不想周顯恩死,她想他好好地活著。

  她抽噎著,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周顯恩身子一僵,所有責備的話都被堵在喉頭。只是失了神一般看著面前泣不成聲的謝寧,她是在為他可能會死而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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