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楊曦渾不在意地笑笑,到了車上,默默掏出手機。
雖然不知恆創是何方神聖,但既然提到競爭,想必都是一個圈的。
果然,搜索結果跳出來,做投資數據平台的公司,跟韓懷公和穆逸舟他們的路數相似。
那一瞬,楊曦腦海里嗡的一聲。
他想起了陳漪。
被范博文主動找上門,然後花重金追求得手的陳漪。
楊曦一直覺得奇怪,范博文那種花花公子,釣美女很少失手且還沒玩夠的人,怎麼會忽然改邪歸正去追陳漪。如今看來,這背後未必沒有別的打算——陳漪曾是韓懷公身邊的人,擱在別處,這履歷未必有用,但若被作為競爭對手的恆創找上……
他暗自打了個激靈。
他不想當攪禍精,更不想被人利用,糊裡糊塗地卷進這種陰損的事。
但他不認識韓懷公本人,也沒有穆逸舟的聯繫方式,唯一能轉達這個消息的只有童溪。
楊曦趕緊撥童溪的電話,得到的卻是冰冷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作者有話要說: 小楊總還是很有原則噠~
第47章
范博文定的包間在閣樓頂層最裡面。
穆逸舟推門進去時, 只有范博文一個人。
兩面窗戶的帘子都拉得嚴嚴實實,只開了頂上巨大的吊燈, 且光線調得昏昧, 像是一處暗室。正面的牆壁上是投影幕布, 白熾的光照過去, 映出一張照片, 是田瑛站在被審席上, 臉色憔悴, 神情灰敗。
這張照片穆逸舟見過, 在當地新聞里。
他冷眼抬眸, 看到范博文坐在投影儀旁邊, 翹著二郎腿, 沖他招了招手。
「認識嗎, 穆總。」
穆逸舟盯著他,神情冷沉,范博文恍若未見,又放了一張。
還是田瑛的照片, 在監獄裡拍的, 穿著囚服蹲在角落,那頭長髮已經剪短,手腳拘束。
「看過嗎?這張。跟個死狗似的蹲號子。」
那眼神語氣過於可惡,穆逸舟沒做聲,徑直上前,一拳打在范博文臉上。
力道並不太重, 但范博文向來文弱,被打得躲閃不及,捂著臉足足愣了幾秒,忽然咧開嘴笑起來,「你打我也沒用,這就是現實。你母親,在牢里,而你的外公——」他站起身,調出一張穆逸舟外公的照片,用一種近乎看戲的語氣說:「瞧瞧,多可憐。」
照片裡的外公躺在血泊,身體蜷縮,顯得格外虛弱。
穆逸舟竟不知道,在外公過世前居然還有過這樣的事!
他的瞳仁遽然縮緊,有血絲蔓延。
范博文卻在旁邊說風涼話,「今天請你過來,就是想讓你看些照片,都是你看不到的東西,甚至不想看。但穆逸舟,即使你再光鮮得意,再功成名就,也改不掉這些事實。你母親犯罪被抓了,你外公,嘖——真可憐。」
又是一拳砸過去,力氣有點失控的重。
范博文的半邊臉腫起來,卻沒反抗。
他調出了更多照片,田瑛受審的、被審訊的、被關押的,外公出車禍的、重病的、過世的……甚至還有一段穆知非和田瑛在私下吵架的,言語如利刺,刀劍一般戳向對方。畫面越來越殘酷,,輕易撕裂過往。
穆逸舟面沉如水,捏緊了拳,身體微微發抖。
即使事隔數年,田瑛的事和外公的過世仍是沒法觸碰的傷疤。
而父母常年的冷戰、吵架,更如夢魘。
原本被藥物控制著平復的情緒,在范博文的刺激下漸漸失控,有一股野蠻狂躁的情緒愈來愈強烈,叫囂衝撞著,想要衝破理智。穆逸舟清晰的記得,有一年除夕,穆知非和田瑛在連續三日的吵架後大打出手,東西砸得滿地狼藉,甚至都見了血。
那時候也是這種感覺,心底的野獸橫衝亂撞,他第一次爆發,嚇得夫妻倆驚愕噤聲。
夫妻倆並沒因那個插曲和解,穆逸舟卻察覺到了那頭野獸的存在,極力克制。
在後來與心理醫生溝通時,也明白那種躁動背後的緣由。
所幸後來他都控制得很好。
但現在,昏昧光線下,照片與視頻刺激著神經,夾雜范博文的奚落嘲諷,狂躁捲土重來。
穆逸舟緊咬著槽牙,死死攬著欲圖衝破束縛的野獸,也終於明白了范博文的打算。
他重重一拳砸在桌面,震得投影儀都晃了下,也稍微逼退那頭野獸。
「想刺激我?」
穆逸舟眼底布著血絲,緩緩俯身,盯著半邊臉紅腫的范博文。
范博文呲牙笑了笑,「沒錯。」
「為什麼?」
「有意思啊,逼得一向溫文爾雅、高冷清貴的穆逸舟發狂,不是很有意思嗎?」范博文笑著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放出另外一張照片,是渾身鮮血淋漓躺在地上的外公,正面照。那是穆逸舟從沒見過的情形,更不知道他遠在國外時,曾發生這樣的事。
血液叫囂著沖向頭頂,他極力克制。
范博文這種人,不可能為了好玩就冒險出這種狠招,就像當年出庭做偽證一樣。
逼瘋了他,對他有什麼好處?
穆逸舟想不通,范博文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還有童溪。」
他提起這個名字,穆逸舟猛然一震,便聽他道:「對你最重要的,除了這老頭,也就童溪了吧。她現在在哪呢?出差?不一定,一個女生獨自出門,麻煩多著呢,也許會出意外,也許吸到不該吸的東西,也許會□□車。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