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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漪心中哂笑,回到崗位靜候戰果。
茶水間裡一群同事默契地安靜了幾秒鐘,開始扯別的話題,也有人請教工作上的事。
穆逸舟神色如常,解答點撥了幾句,自回辦公室。
打開微信,仍然沒有任何回音。
穆逸舟即便深厭陳漪的做派,還是忍不住想起她說的幾句話,童溪病了,楊曦在身邊照顧。
這其實沒什麼吧?她孤身出差在外,病了難道要獨自躺在屋裡受苦嗎?都是名分未定的單身男女,他沒法在身邊照顧,憑什麼要求她隔絕其他男人的示好呢?陷在深淵的那段時間,他甚至還暗自祈禱,希望有個人能陪在她身邊,如同楊曦今日所做的那樣。
穆逸舟竭力壓住心裡的酸意,撥通了童溪的電話。
其他都是次要,他擔心她的病情。
電話響了兩通卻沒有任何動靜,穆逸舟忍不住又撥了一遍。
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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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第三次震動時,楊曦終於抬起頭,皺了皺眉。
床上的童溪似乎睡得挺沉,手機響了兩遍都沒醒來,只是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蹭得被子輕響。而楊曦原本就看書不夠專注,聽見手機再次震動時,終於待不住了。
連響三次,想必是有緊急的事。
還是該給個回應,若有十萬火急的事就叫醒,若沒有,也該提醒對方先別打擾。
楊曦遲疑了下,起身走向床邊。
手機還在震動,屏幕點亮,A大湖波的背景上,兩個字清晰分明。
粥哥?這是什麼鬼稱呼?
楊曦伸手拿起手機,怕吵醒童溪,捏著手機進了衛生間——好在她昨晚喝醉了回來沒洗衣服,沒啥不方便的。他接通手機,「餵」了一聲,與此同時,那邊也傳來低醇的男人聲音,「童童?」
兩邊同時都怔住了。
穆逸舟鎮定如水的神情露出詫異,不甚確定地看了看手機,是童溪的名字沒錯。
而在那邊,楊曦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聽出了那個男人是聲音。
「是……穆逸舟?」他問。
「是我,你是?」
「我楊曦。」詭異的幾秒安靜後,楊曦終是覺得做事不能太昧著良心,於是補充,「童小溪她發燒了,吃完藥還在睡,主編讓我照顧。」
「她怎樣了?還嚴重嗎?」
「好多了,剛才試溫度,降下去了一些。」
「其他症狀呢?」
「其他沒事,上午去的醫院,醫生說是空調開太低,吃完藥多休息就行。」
這多少讓穆逸舟放心,他鬆了口氣,方才不自覺握緊的手指緩緩鬆開,緊張擔心緩解後,恢復了穆總的鎮定沉穩,低聲說:「麻煩你了,回來請你吃飯。」
請他吃飯?作為答謝嗎?
楊曦豈能聽不出他言下之意,忍不住探出頭,看了床上睡著的童溪一眼。
從去年認識至今,他費了無數的心思,卻始終被童溪拒之門外,得不到半點回應。兩人相處得其實算融洽,甚至很多地方是投契的,但仿佛總是隔著一道深淵,將關係分割得涇渭分明,以至於誰都不能放開手腳。
而這溝壑的根結,就在於穆逸舟。
童溪為了他,似乎拒絕了所有的示好。而穆逸舟呢?他憑什麼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執著,白白耽誤她的青春?到如今,還自以為是第提出要請客答謝?
楊曦白淨的臉上少見地流露慍色,輕輕關上衛生間的門。
「穆逸舟,我有事想跟你說。」
「請講。」那邊的聲音低醇,如淵底的水,波瀾不驚。
作者有話要說: 吃瓜吃瓜~
第36章
楊曦的話是從去年說起的, 從他第一次看到童溪,用心追求, 到他得知童溪的心結, 決定再整旗鼓。他在很多事上做得坦蕩, 也沒什麼好遮掩的, 簡單說完了, 沉聲道:「所以我仍會追她。穆逸舟, 你也別擺出自以為是的姿態, 就算請客, 也該是童小溪請我, 而不是你。」
他說得理直氣壯, 電話那頭, 穆逸舟神情陰沉。
電腦屏幕已經黑了, 他躺在椅子裡,對著屏幕上的倒影,一隻手按在桌上,五指修長, 手背上青筋微露。而聲音仍是鎮定的, 唯有眸光收緊,有氤氳翻滾。
「童童並不喜歡你。」他說。
「與你無關。」楊曦握緊手機,「穆逸舟,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當初為何分手,但你傷害過童小溪,傷得很重!她是什麼性格, 你認識得早,也許比我更清楚。這幾年悶聲不吭地走過來,吃了多少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就是那條毒蛇,明白嗎?」
穆逸舟沒有出聲,抓緊手邊的筆,指節捏得泛白。
楊曦接著追擊——
「童小溪喜歡誰,我不知道,你也未必清楚。但即便她可能還有一點喜歡你,穆逸舟,你也沒資格自以為是,更沒有資格吊著她。不妨說得更明白,童小溪現在是單身,我完全能追,哪怕她有了男朋友,在結婚之前我仍然能追……」
楊曦的聲音漸漸激動,即使刻意壓低,也斷斷續續地穿透磨砂玻璃。
玻璃牆和垂落的浴簾之外,童溪被人從夢中吵醒,正好聽見這些斷續的話語。她吃了退燒藥後,就一覺睡到現在,那藥的效果倒是很不錯,這會兒雖還有點難受,卻已不像早晨剛醒時那樣混沌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