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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逸舟馬上介紹,「都是公司同事,來這邊的民居散心團建,順便過來逛逛。」
話剛說完,旁邊那位老大笑問,「這位美女是?」
穆逸舟的目光黏在童溪臉上,神情一頓。
童溪笑著跨前半步,落落大方,「我是他師妹,大學跟穆師兄在一個社團。」
「原來是師妹,一起逛逛?」
「待會還有安排呢,你們慢慢逛吧,我和朋友先走啦。」童溪笑著擺手道別,擦肩而過,仿佛這只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偶遇。鑑於昨晚的失態差勁,她竭力收腹挺胸,克制著目光,沒敢往穆逸舟身上多瞟一眼。
風吹過地面,捲起枯葉,搖動她的裙角。
穆逸舟腦海里仍是她方才的笑容,一顆心卻沉到了底。
社團里的師兄妹,看似熟悉,實則疏遠,抹殺了許多東西。
她何止是他的師妹?
穆逸舟擰了擰眉,忍不住回頭看她,能看到的卻唯有遠去的挺秀背影。
同事們已經跨上台階,去看前面那座石塔,只有老大韓懷公還站在身邊,等那道裊裊人影走遠了,才撞了撞穆逸舟的肩膀,「社團的師妹?」
「不止。」
「看出來了,一見面就跟丟了魂似的,眼睛都挪不開。」
穆逸舟沒回答,眼神微凝。
韓懷公難得的八卦,「是那個你死都不捨得傷害的人?」
「廢話。」穆逸舟橫他一眼,「死於話多亡於嘴賤。」
這句話無異於承認了猜測。
韓懷公是前年認識穆逸舟的,在對方消沉的深淵裡相遇,也知道他的過去,知道那個叫童溪的女生。便笑著拍他肩膀,「嘖,前男友成了社團師兄,一句話打回原形,看來芥蒂不淺,小姑娘記恨著呢。」見他目光仍黏在遠處,又問,「這麼放不下,追回來唄。」
追回來……可以嗎?
穆逸舟垂眉,片刻後淡聲道:「她有主了。」
「嘖,語氣好酸。吃檸檬了?」
倆人在這閒侃,十幾步外,負責公司外聯的美女陳漪回頭,笑得利落又不失妖嬈。
「韓總、穆總,快走了,兩個大男人嘀嘀咕咕幹嘛呢。」
韓懷公拉團隊出來創業,底氣是出身好、能力強,有背景有人脈也有錢往裡砸。既然當了領頭人,管理的事就不能馬虎,強硬的手腕和決斷之外,在團隊裡也能親和,抬了抬下巴,揚聲說:「你們先往前走,馬上就來。」
陳漪開玩笑,「都在等穆總呢,沒他講解,我們可看不出門道。」
說著話,含笑的眼睛直往穆逸舟身上瞟。
公司里兩位大帥哥都有很高的顏值,韓懷公家世出身好,辦事幹練強硬,身邊也從不缺女伴,換女朋友很勤快,卻不怎麼走心。相比之下,穆逸舟家境成迷,有著逆天的技術和過目不忘的本事,深沉內斂,清心禁慾,據說已單身多年,輕易撩不動。
陳漪對這種禁慾系男人很感興趣,也愛故意跟他搭話。
穆逸舟充耳不聞,大步趕上團隊,跟同事們說起石塔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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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居寺回到學校,已經挺晚了。
去食堂吃了頓提神醒腦的麻辣香鍋,拎著兩袋水果回到宿舍,童溪在床上癱了會兒,滿血復活後爬起來碼字——她正寫的小說還沒連載完,手裡存稿有限,每天都得見縫插針地碼字。
這樣忙起來,也就無暇去想亂七八糟的事。
舒緩的輕音樂緩緩流淌,鍵盤噼里啪啦的敲出聲響,旁邊巫文靜挑好了明天跟男朋友約會的衣服,往包里裝東西時,忽然「啊」的一聲。
童溪暫停打字,扭頭問:「怎麼啦?」
「我鑰匙不見了!」
巫文靜把白天背的那隻雙肩包翻了個底朝天,又趕緊掏衣服口袋,翻遍了也沒找到。
那就肯定是丟了。童溪停下手裡的活兒,倆人回憶了一遍,最後推斷,應該是在雲居寺里翻騰著找防曬霜時掉的,倆人當時沒注意。那串鑰匙有宿舍的,有辦公室抽屜的,還有一枚檀木雕刻的小牌子,比較顯眼。
單純一串鑰匙,如果有人撿到應該不會私吞。
但云居寺那麼遠……
「還要不要找?」
巫文靜掙扎了片刻,「要找回來,必須找回來!」
鑰匙就算了,配起來不麻煩,辦公室也有備用的,但那個檀木牌是童溪之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上面一隻小巫婆刻得非常可愛,跟童溪的是情侶款。童溪的一直在,她的隨身帶了好幾年,捨不得丟。
童溪小手一揮,「那行,我明天二刷雲居寺,再看看那些石經。」
「我自己去吧,太遠了。」
「得了吧!榛子還等著你呢,好不容易周末約會,要再放鴿子,他該吐槽我橫刀奪愛了。這鍋我可不背。哎對了,他工作找怎樣了?」
話題一轉,跑到了十萬八千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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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刷雲居寺的計劃到底還是沒能成行。
當天晚上,童溪寫完更新,洗漱後躺到床上,正打算看她追的小說,手機頂端忽然冒出微信提示,是個熟悉又久違的名字——粥哥。
她足足愣了好幾秒,等那提示消失了,才點開微信。
粥哥是她當時給穆逸舟的備註,因為有一陣她學業壓力太大身體弱,他經常買粥給她當早餐,說是能養身體。後來兩人分手,穆逸舟人間失蹤,各種途徑都聯繫不上,這個對話框就沉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