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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來用。」

  大江突然開心:「我可以把護士發的布丁放進去了。」

  「他不介意的話。」

  「誰介意——艹裡面是誰?!」大江跌到床上,「我看到人腳了!」

  富酬過去一手扶著冰櫃門,一手平伸向大江。

  「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朝日奈右京。」然後他把頭轉向冰櫃,「這個慫貨是大江守。」

  「……失敬。」大江向冰櫃微微點頭致意,再爬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警局不再收容遺體。火葬場不殮不明世界的死者,再說不聯繫他家人就不能確定殮還是不殮。」

  他合上櫃門倚在上面。

  「相關部門卡死亡證明手續,我一時怎麼都沒法把他下葬,更沒有太多時間處理這些。現在是伏天。」

  「大概你沒拿他的死出來炒作,被察覺了。」大江感到的寒意更深了。

  富酬掏出煙盒,白的都吸完了,只剩下藍菸嘴的了。

  「安藤留下認罪書自殺了,你是不是也快被自殺了?」

  「我沒做防禦,有人要動我我早沒了。」

  「這樁官司對於全局來說比較雞肋,也許之前還沒輪到你……」

  「富酬!」

  護士過來喊道。

  「樓下有人找。」

  富酬下了樓,順手拿上煙,打算扔到確保不會被人誤拾的地方。

  她悄聲問大江:「他是惹上什麼麻煩了?感覺會有血光之災。」

  沒等大江回答,護士忽然想起一件事,跑到樓梯口沖樓下喊:「廁所門壞了!支著呢別關嚴!」

  隔壁大樓裝修的電鑽聲嗡嗡陣響,富酬依稀聽到護士說什麼。

  對面來找他的人有四名,樣式相近的黑服,領頭的是皮鞋被翹邊瓷磚蹭髒,表現得十分介懷的人。

  富酬本能的厭惡這種窮講究,明明身上一股揮之不散的腥氣,沒少沾人命的主。

  此人邊打量富酬,邊用干手絹擦了擦鞋邊,沒擦淨,四下環顧了,估計是在找哪有水,接著他隨手從富酬手裡抽出支煙,點著火走向衛生間。

  富酬想拿回那煙,餘下三人將他團團圍住。

  他眼看著那人走進去,患PTSD的病人走出來,裡面傳出形似槍擊的燈泡爆裂聲,圍在他周身的三人魚貫衝去,他們的某種氣勢頓時使患PTSD的病人有了發病趨勢,撿起支門的棍子自我防禦,幸而三人急於救主,旋風般沖入門中,還帶上了門。

  護士聽見廁所門關合的聲響,氣憤的跑下樓:「不是說了門壞了,關上就開不開!」

  「得把裡面的人弄出來。」

  富酬過去擰了擰門把,確認沒法打開。

  「能讓患戰後心理綜合症的病人犯病,來者是軍方的。」

  「我發郵件給開鎖公司好了。」大江說。

  「我覺得最好在五分鐘之內開門。」富酬說。

  「我去拿我的電鋸。」護士說。

  「……」

  她居然真的有一把電鋸。

  等待的過程中,富酬把想上廁所的病人勸去樓上衛生間,隨後問大江:「門什麼時候壞的?」

  「搬冰櫃碰壞的。」

  門內門外靜寂無聲。

  「……我出錢換門。」

  出判決的庭審中證人當庭反悔。

  以及宗像作為富酬前僱主出現在證人席指證他偽造身份時,他是不驚訝的。

  陪審員大部分傾向被告的陪審團投出了重罪的結果。

  輸了。

  大江問過他知不知道自己必輸無疑。怎麼不知道。知道是一回事,付出巨大得不償失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干,自然也不是最後一次。

  可惜撈錢的官司他贏了一輩子,最該贏的卻輸了。

  是他的錯嗎?慣於投機,失去了作為法務人員正當去贏的能力,踐踏過法律和人權,沒資格再為之戰鬥了。

  「你看看你,用心去做就失敗。」西本出現在他背後,嘖嘖嘆道,「可憐的小米佳,本來就誰都不敢相信了,又被逼得自我懷疑。」

  人群陸陸續續撤出法庭,富酬坐在原地,怔然的望著桌面做滿記號和標註的案件卷宗。

  「你不是已經決定不再全部歸罪於自己了嗎?你大可把錯推給世界,恨自己比起恨世界不是解脫。

  「人類的律法本身就是一種必要之惡,每多一條立法,都是在剝奪無權無勢的普通人的自由而利好那些有權勢關係的上等人。人人生而平等,有些人比其他人更為平等。

  「你的理想是你的大半生,在世界卻是個玩笑,沒人承你的情,在他們眼裡你就是披著假皮居心叵測的人渣,生活在恐怖主義下的人民群眾在罵政府時捎帶沖你吐口吐沫,這就是你努力的意義。」

  聽到這,富酬動了動指尖。

  「在一個拜金物慾的商業社會中,上天只辜負有心人,理想之路只會直達幻滅的終點。你認清了吧?」西本滔滔不絕,「基礎教育告訴大家理想和現實是對反義詞,難道你還沒受夠教育嗎?妄想得到現實的回報……」

  「我終於發現了。」

  富酬打斷他時平靜得甚至出乎自己意料。

  「我不僅沒在對抗你,反而一直以來都在依戀你。」

  他未嘗回頭看一眼西本。

  「自怨自艾是有快感的,憤世嫉俗讓我好過得多,為了擺脫本質的痛苦而沉溺淺層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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