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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白色海軍禮服的男人嘴角含笑,須臾,單膝跪在了地上。他定定望著她,仰視的角度,神態語氣,認真得近乎虔誠。他說:「很久以前,一個不懂事的混球小子,惦記上了隔壁學校的漂亮優等生小姑娘,這一惦記,就是十年。」

  「……」只一瞬,溫舒唯鼻頭一酸,視線模糊。

  沈寂眼眶微潤,沉聲,一字一句道:「溫舒唯同志,我是沈寂,是一名軍人。我向你宣誓,對國家忠誠,對你忠貞。不辜負國家和人民的囑託,不辜負你。我這一生,願把生命和一腔熱血獻給祖國,把我的心和靈魂獻給你。我愛你勝過生命和一切榮譽。溫舒唯,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麼?」

  第84章 破(八)

  海風似有一瞬的靜止。

  海鳥飛行的軌跡將海岸線綿延至遙遠天邊。

  溫舒唯看著沈寂,模糊視線將周遭一切都虛化,唯有他無比的真實清晰。光影交錯中,她聽見浪潮依稀,聽見海鷗的羽翼划動風流的聲音。

  她聽見自己低聲,微微哽咽地、一字一句回答他:「我願意。」

  話音落地,溫舒唯蘊在眼底多時的霧鏡碎裂,霎時間,她的世界天光大亮,陽光穿雲破霧照進她眼眸和心底深處。她深呼吸,抹去溢出眼角的淚,彎著唇,雙手接過了沈寂手中的花束。

  沈寂面上始終帶著柔和的淺笑。他單膝跪在地上,牽起姑娘的左手。

  一枚精緻戒指套在了溫舒唯纖細的無名指上。

  溫舒唯再也忍不住,低下頭淚如泉湧。

  「你哭什麼。」沈寂嘴角勾著,直身站起來,手背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低聲半帶戲謔地說,「我向你求婚,不高興?」

  「高興……」溫舒唯眼圈通紅,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不住點頭,哽咽著說,「高興,我很高興。」

  沈寂平靜地注視著她,目光複雜深沉,深不見底。須臾靜默,他忽然將她擁入懷中,緊抱住。

  溫舒唯已經感知到什麼,用力回抱他,閉上眼。莫名的,她心頭升起一種奇異的感受,仿佛此時此刻,他在用自己的生命擁抱她。

  陽光下,他們無聲擁抱著。投落的影子緊緊相依,親密無間,仿佛已融為彼此的一部分。

  過了不知多久,溫舒唯忽然笑了下。她抱著他,抬眸,視線略過他的肩膀望向天邊海面,柔聲喚他的名字:「沈寂。」

  「嗯。」他應她。

  「不用擔心我。」溫舒唯輕輕地說,「安心去做你該做的事。」

  片刻,沈寂身形未動,低眸看溫舒唯。她鼻頭紅紅的,眼眶也紅紅的,但目光卻明亮而平靜。海風將海風將她的長髮吹得有些凌亂,髮絲翻飛,他伸手,將一縷碎發輕柔捋到她耳後。

  沈寂說:「你知道?」

  溫舒唯看著他的眼睛,語氣淡而柔,「你總是低估我對你的了解。」

  話音落地,沈寂眸光有一瞬驚詫。但這種情緒波動只出現在極短暫的零點幾秒間,旋即消逝,重歸一片無波無瀾的平靜,深沉。

  溫舒唯沒有等他開口,彎起唇,自顧自繼續說:「何偉鬧市區中槍,生死未卜,丁琦也大老遠從雲城跑過來,你昨晚接了個電話就連夜外出整晚沒回來……」一頓,故意換上一副輕鬆語氣,微微挑眉,「你真的把我當傻子?」

  沈寂用力抿了下唇,平靜地與她對視。幾秒後,竟很輕地笑了。

  他的姑娘,看著明明傻裡傻氣,但實際上,她的心思細膩通透。她總是這樣,默默將所有事收入眼底,看破不說破,不給人難堪,不給人壓力,也從不令人左右為難。這樣不動聲色的善良和溫柔,彌足珍貴,教他憐愛進骨子裡,也教他更加心疼。

  海風安靜地吹著。

  臨近傍晚,太陽開始往西歸落。夕陽倒映在海面,暖光柔和了沈寂分明冷硬的輪廓線,他嘴角仍微微勾著,軍裝上的禮服麥穗在微風中輕輕搖擺。

  須臾,他對她說:「過幾天,得去出一個任務。」

  輕描淡寫的幾個字,沒有任何具體事件,也沒有任何煽情語調,口吻尋常得就像在和她談論今天的天氣與陽光。

  溫舒唯聞言,望著他的眼睛,依然平靜。這個男人長了張無可挑剔的臉,過分招搖俊氣的五官,使得他在這個年紀都還保留著幾分少年氣。但,溫舒唯始終認為,沈寂五官中最出眾的,是他的眼睛。

  略微狹長,輕微內雙,眼角下鉤,眼尾微挑,一副風流又薄倖的眼型。冷冷的,淡淡的。你只有真切觸摸過他的靈魂,才知道藏在這雙眼睛裡的滾燙和熱烈。

  這就是她的沈寂。

  她見過他意氣風發少年輕狂,見過他冷漠狠戾浴血沙場,見過他的散漫隨性,也見過他的不朽深情。

  她記憶深處的少年,在她錯過的十年時光里野蠻生長,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屹立在共和國的天與地之間。

  溫舒唯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眼眶再次濕潤,忽然笑著說,「你說,今天你是我一個人的。我多想自私一點,讓你每天都是我一個人的。」

  沈寂握住她的手,眼神深不見底,沒出聲。

  「我見過你單膝下跪求婚的樣子了,但是你還沒有見過我穿婚紗的樣子。」溫舒唯說。

  沈寂說:「一會兒就帶你去試婚紗。」

  「不。」溫舒唯搖頭,「等你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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