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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遲疑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

  天氣預報說今天多雲間陰,午後會有陣雨。我與維維都帶著雨傘出門。

  一路上,陽光淡薄,我們並肩而行,靜默無言。

  記得剛交往不久她就開始抱怨兩個人拉手的時候掌心會出很多汗,黏黏的很難受。

  “夏天牽手感覺很噁心。”她盯著滿掌的汗水皺起眉頭。

  “情侶約會哪有不拉著手的。”我在褲袋裡掏了很久才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巾,她嫌棄地看了一眼,伸手就要往我衣服上揩。

  “小姐!我這T恤昨天才從地攤上買回來的,要好幾十塊!”我連忙縮開身子。

  “那我用自己身上這好幾百塊的阿迪來擦好了。”

  我乖乖地站定了任她撫摸。

  “以後再也不碰你的爪子!”她氣憤地哼哼。

  我倍感委屈,那些汗水又不只是我一個人流的。

  “你以前和那些男生交往都不拉手嗎?”我不服氣地問。

  她眯起眼睛看過來。

  “沒有我的允許,誰敢碰我一下?”

  回想起來,我在宿舍樓下看見過各種各樣和維維交往過的男生,每一個都只是跟在她後面幫她提書包。

  “這麼說來,維維對我最是寵愛有加。”我樂滋滋地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手背。

  她斜睨我一眼,嘴角微微彎起。

  我們並肩走得太近,兩隻手總是有意無意地碰在一起。

  “真的不能牽著嗎?”我刻意地撞了一下她的肩。

  她不說話,看也不看我一眼。

  彼此的手就垂在身側,各自的小尾指很自然地輕輕觸碰上,我稍微用力勾住,再不放開。

  “這樣掌心就不會出汗了。”我笑嘻嘻地望向她。

  “無賴。”她低罵一聲,卻垂下頭偷偷地笑。

  走到街上的時候,維維說:“我在這裡等計程車,你呢?”

  “我到那邊坐公車。”

  “那晚上見吧。” 她站定了,等著我離開,我卻與她一道停了下來。

  “還是坐計程車?”她不解地看我一眼。

  我搖搖頭。

  “我陪你一起攔車子。”

  她先是莫名其妙地瞪著我,然後用狐疑的口吻猜測:

  “有話想跟我說?”

  我繼續搖頭。

  “等車的時候,牽一下手好嗎。”其實彼此的手已經觸碰到,我主動地勾住了她的小尾指。

  她有一瞬間的愕然。

  不遠處正有輛計程車駛來,維維輕輕地掙脫開我勾過去的尾指。

  心底的滿腔柔情瞬間被強烈的失落感取代,說不出的惆悵。

  “現在又不是夏天。”維維沒有做出叫車的手勢,閒閒地站立著,低聲開口。

  我有點茫然地抬眼望向她,迎上一對熾熱的黑眸。

  “笨狐狸,你不是最會耍無賴嗎。”她抿著唇,淡淡地笑著。

  我不再疑慮,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緊扣。

  又一輛計程車在面前經過,我們誰也沒有動作,車輪帶起了一片黃色的塵埃,頃刻間便被風吹散。

  “車子又開走了。”

  “等下一輛就好,反正陸續有來。”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嗯……天荒地老,怎麼樣?”

  “聽起來還不錯。”

  第十九章 底牌

  誰都以為,自己手握真相。

  “那麼遲。”

  陽遙用手支著腮幫抱怨。

  我瞄了眼她身旁空位處尚未撤走的半杯咖啡,驚訝地問:

  “你還另外約了人?”

  陽遙皺著眉頭啜了半口咖啡,明明不喜歡喝,卻偏要點,簡直自找苦吃。

  “那個人你也認識,剛走不久。”

  我心底才閃過一個名字,陽遙卻再度開口。

  “她很夠朋友吧,我本來也只是姑且找她商量一下,沒想到她立刻就答應幫忙。”

  “嫁了有錢人嘛……”看到陽遙一瞬間黯淡下來的表情,我警覺地住了口,無奈話已經收不回來,只好假裝咳嗽幾聲掩飾過去。

  “自從爸爸的公司破產後,那些所謂的朋友都漸漸地和我們疏遠,我可以找的人,也只有她了。”陽遙雙手擺弄著咖啡杯里的小勺子,笑容略顯苦澀。

  “陽遙……謝謝。”我知道陽遙不輕易求人,即使在境況最不堪時,她也沒向任何人求助過,自己咬緊牙關獨力硬撐著,如今卻為了我,去找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謝什麼,我是要算利息的。”她打開手提包,從裡面拿出一張銀行卡,遞到我的面前,“你沒有說具體數目,但我可以估算得到,裡面的金額應該可以助林氏度過危機。”

  我接過,指尖觸摸到磁卡上那抹冰涼的溫度,喜悅之情不禁溢於言表。

  “陽遙你放心,日後我定當連本帶利還給你。”

  “小狸……在武俠片裡,這句話通常是對仇家說的。”陽遙嗔怪地瞪我一眼。

  “那麼……小姐的恩情在下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從小到大,我看過的武俠片沒多少部,原諒我無法準確地傳情達意。

  陽遙笑眯眯地點頭,對這句話表示認可。

  “維維也一起‘許’過來嗎?那你做大的她做小的好了。”

  “陽遙,需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咦?原來我一直都誤會了,以為朋友才是那個妻。”

  “……”

  “別瞪著我,點餐吧,喜歡吃什麼?”一本菜單砸了過來,我雙手接住。

  “這頓理應我請才對……”不經意地瞄見了菜單上的價目,我連忙改口,“單是咖啡糕點不能表達我的誠意,下次一定帶你去更好的地方吃大餐。”

  陽遙笑笑,一臉把我看得通透的樣子。

  “既然你不點東西,那我們走吧。”她站了起來離開座位,也不結帳,逕自走出門口。

  我們走得一路順暢,毫無阻礙,站門口的服務員對著我們深深一躬,微笑著說:“歡迎再度光臨。”

  “怎麼回事?”我不斷回頭,檢查著餐廳門口是否貼著免費試食之類的海報。

  “那個人說,不能讓年紀比她輕的小妹妹付款。”陽遙的笑容里隱隱透著一絲落寞。

  果然很像白雪的性格作風,事事體貼周到。

  滿天的烏雲黑沉沉地壓下來,空氣中飽含著雨水的味道。

  “計程車還是公車?”陽遙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我。

  “散散步吧,只需再拐過一個路口。”明知道身上攜帶巨款不應該到處亂逛,但我今天卻有個必須要去的地方。

  陽遙皺著眉頭苦思冥想,最後微嘟起嘴唇疑惑地看向我。

  這個人的可愛我不是今天才知道,所以早對這份魅力有了抵抗。

  “周日不用上班,你就陪陪我吧。”據我所知,陽遙身邊不乏天天送花獻禮的追求者,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能成功地約她出去。

  “維維不是正在家裡等你回去嗎?”她奇怪地問。

  “佳人已經有約。”

  “所以我是備胎?”

  “反正你回家也是睡覺。”

  “真失禮!我也是有人約的!”

  “推掉,你今天只能陪我。”

  “小狸,你這個表情真酷啊!”

  “……”

  再過一個路口,是舊城區的商業街,一眼望去,道路兩邊全是擺地攤的。行人熙攘車水馬龍,一片繁華景象。

  “你要買什麼?”陽遙和我手拉著手,在人群里左閃右避。

  我從褲兜里掏出一個硬幣,遞到她眼前。

  “什麼啊?”她依舊一頭霧水,“一塊錢能買什麼?”

  我沒有解釋,直接拉著她擠到一處擺賣小首飾的地攤旁。

  “老闆,幫我將這個硬幣弄成戒指。”

  陽遙驀然瞪大了眼睛,趴在我肩上小聲地問:“毀壞人民幣是犯法的吧?”

  “真是個遵紀守法的良民。”我摸摸她的頭。

  老闆是個年輕的胖子,算是熟人,高中時我經常陪不良同桌到這裡打磨戒指。他也認得我,接過那枚硬幣便開始動工。

  陽遙好奇地蹲下來觀看,眨巴著一雙烏黑水潤的大眼睛,神情專注。

  “小狸,這裡有現成的,何不從中挑選一個?”她突然指著攤面的一堆戒指轉頭看我。

  “那枚硬幣意義非凡。”我簡單說明。

  “維維送你的定情信物?”

  “是來自……幣仙的祝福。”

  “不明白。”

  一刻鐘之後,大雨滂沱。

  “喏,拿走。”胖子動作靈巧嫻熟,已經將硬幣打造得不復原樣。

  “好漂亮!”陽遙只顧著欣賞,撐著傘的手一抖,雨水灑在了我胳膊上。

  我掏錢包的時候胖子搖了搖頭,把地上的薄膜紙一卷,貨品便都收拾妥當。

  “久別重逢,當是見面禮吧,錢就不收了。”語畢,他瀟灑地冒雨跑開。

  “你們認識啊?”陽遙看看他雨中臃腫的背影,又看看我。

  “高中時,他追過我同桌。”我言簡意賅。

  “那麼成功了嗎?”

  “同桌對他還蠻有好感的。”

  “噢,你幫他說好話了?”

  “我跟同桌說,那個死胖子有什麼好的,結果同桌就沒答應跟他交往。”

  “……”

  陽遙伸出食指戳了戳我的左胸。

  “破壞人家的姻緣,小心遭報應。”

  幾點雨水借著風勢飄進衣領,脖子一陣冰涼。

  到家的時候大雨卻停了,天邊隱約有日光從雲層里透出。

  進屋後,竟意外地發現維維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我還以為你要到晚上才回來。”我沒有換拖鞋,直接衝到她身邊坐下。那枚戒指就藏在褲兜里,我隔著布料略帶緊張地摩挲著。

  “嗯,話不投機,於是就回來了。”維維懶懶地靠在沙發上,仿佛非常疲憊。

  “去見客戶嗎?”林氏那麼大的一個爛攤子,難怪誰都避之唯恐不及。

  維維笑得燦爛,慢慢地搖頭。

  “那個人,你也認識。”

  這句話,我今天已是第二次聽到。

  我與維維雖是大學同學,卻不同系,彼此之間有所交集的人簡直屈指可數。

  “猜不出是誰嗎?”維維挑了挑眉,“給你點提示。”

  她拿過放在桌面的手提包,從裡面掏出一部異常眼熟的手機。

  “怎麼……”我愣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

  果然,維維是去見那個人。

  “安淨。”

  我又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

  “今天我去見安淨,她叫我把這部手機交還給你。”維維的臉上看不出有絲毫不悅,嘴角微微上挑,甚至帶著一抹複雜的笑。

  “不可能……”我的手機怎麼會在安淨手上?!

  “你丟三落四的習慣真應該改改。”維維抓起我的手,手心朝上,然後把手機放到上面。

  幾扇陽光穿過陽台射進屋內,明亮的光柱里,有無數細小的塵埃在翩翩起舞。

  “維維,你在之前是不是見過古漸尹?是她把我的手機交給你的對不對?”我記得很清楚,手機就放在我所穿的外套里,並留在了古漸尹家中。

  “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安淨叫我交還給你。”維維難得如此有耐心地再次說明。

  “不可能……安淨把我帶走的時候根本沒有拿我的外套。”我醒來的時候,依舊穿著那件噁心的吊帶衫。

  維維的瞳孔倏然收縮,眼神瞬間變得凌厲。

  我警覺得太遲,說出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一切皆無可挽救。

  “那天晚上,你們果然在一起。”她咬牙切齒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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