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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絲毫不留給袁盛犯病的間隙。

  袁盛被拍得懵了一秒。

  「袁先生看清了嗎?」牧水問。

  袁盛眼底還殘留著身份證和學位證上貼的照片的殘影。呆板證件照上的少年,更多了一絲弱小可憐又無助。

  面具之下,他閉了閉眼,轉身重新抓住了小推車的扶手,低聲道:「看清了。」

  牧水舒了口氣,強調道:「我成年了,身份證上寫得很清楚。我來擔任袁先生的監護人,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袁盛開口說:「看清了照片。」

  「嗯?」

  「沒看清出生日期。」

  牧水:「……」

  袁盛推著小推車,開始往前走,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說:「研究院有告訴你,擔任監護人需要做什麼嗎?」

  「有,需要時刻監護患者的情況……」

  袁盛歪了下頭:「那你得跟我住一塊兒啊,小孩兒。」

  牧水想了想說:「一周在你那裡住四天怎麼樣?」

  剩下三天分給齊星漢。

  「你真要和我一塊兒住?」袁盛這才回了下頭。

  「唔,有什麼不對嗎?」牧水疑惑地看著他。

  袁盛指了指前方:「那兒,是豐美小區。」

  「我知道的,來的時候問過路了。」

  「沒有門禁,沒有物業,沒有保安,斷水斷電是常事……」

  「都沒關係的。」牧水說。

  他的聲音乾淨好聽,像是一股清泉輕輕從人的心尖上掠過,帶給人舒適的感覺。

  袁盛到了喉嚨口的話,全都被堵了回去,最後出口的話變成了兩個字:「跟著。」

  這一回他連語氣都變了,乾脆利落,帶著一點冷酷味道。

  跟著?

  牧水很聽話,他飛快地穿好了外套,然後一把抓住了袁盛的工裝背心。

  但背心緊貼著他的身軀,牧水一抓上去,就緊貼住了男人的背肌,袁盛的肌肉一下子就繃緊了,他的手指能清晰感覺到,薄薄一層皮膚底下,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牧水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合適,於是收回了手,轉而拽住了男人的褲子。

  「別拽掉了,我就兩條褲子。」袁盛的步子頓了頓,倒是沒甩開他的手。

  牧水想了想褲子拽掉的畫面,的確不太好看的。

  於是他一個大步跨上前,和袁盛幾乎並肩而行,然後伸手圈住了袁盛的手腕。

  牧水的手指纖細白嫩,而袁盛的手大了一圈兒,這麼一搭上去,有種胳膊硬要擰大腿的滑稽感。

  袁盛抓著小推車的手僵了下,他說:「我不會跑。」

  牧水心說,鬼才信。

  但他嘴上還是認認真真、語氣誠懇地道:「是我怕我跟不上。」

  袁盛就不吱聲了,就這麼順從地讓牧水扣著。

  路上布滿了磚塊,小推車老被磚塊硌得一抖一抖,連帶袁盛的手腕也會微微震顫。

  牧水的手震著震著,就從袁盛的手腕上滑下去了。牧水就再抬手,重新抓好。這麼來來回回地滑動摩挲。

  袁盛罵了聲「艹」,然後鬆開了右手,反過來抓住了牧水的手。

  他的手掌寬大,這下倒是把牧水扣得動都不能動了。

  然後他就輕鬆用單手推著小推車繼續往前走,一路不緊不慢,總算是來到了豐美小區的門口。

  牧水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小區。

  大門是敞開著的,門衛室不見保安的蹤影。他們就這麼輕鬆走了進去。

  小區里很安靜,只有角落裡才隱約能看見幾個老頭兒老太太,擺著一張小桌子,在那兒下棋、打撲克。

  他們走到3單元,袁盛鬆開了牧水的手腕,同時也鬆開了小推車。

  然後他單手扛起了一箱水,再將方便麵疊在水上面,就這麼一隻手抱著,另一隻手重新抓住了牧水,然後帶著牧水跨進了單元門,從樓梯朝下走去。

  樓道里黑漆漆的,安裝的是那種老式的聲控燈,於是牧水扯著嗓子喊:「啊!」

  「啊!」

  「啊——」

  半天毫無動靜。

  牧水忍不住問:「燈壞了?」

  「半年前就壞了。」

  「……」牧水在心底小小聲嘆了口氣。那他跟土撥鼠似的喊了半天,豈不是像個大傻子!

  袁盛突然頓住了腳步。

  他鬆開牧水,從長褲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大串鑰匙。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易從裡頭挑出了正確的鑰匙,打開了門。

  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門內沒有光。

  袁盛抬手摸索到牆壁上的掛繩,拉了拉,電燈驟然亮了,牧水這才看清眼前的環境。

  鏽跡斑斑的大鐵門。

  門內是一個漆黑的房間,擺著四方小木桌,桌邊有一張瘸腿椅子,和一隻塑料凳。

  角落裡擺著一張小床,上面放的還是夏天的草蓆,還好被子還在,但牧水盯著估量了一下長度,覺得屬於男人蓋上身,小腿都露在外頭那種。

  他的目光轉向另一邊。

  那一邊是單獨分隔出來的廚房,以及單獨分出來的衛生間。

  設施齊全,但沒有一扇窗戶。

  一眼看過去,實在太壓抑了。

  比起齊星漢的家,這裡就像是一間牢房。

  袁盛將鑰匙扔回兜里,大步走了進去,隨後放下了懷裡水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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