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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漸漸回神,記得很清楚,他會成這樣,是因為離開了山家,為了與她一刀兩斷。

  他就如此厭棄她,為了與她和離,不惜拋下所有。

  難怪今日寧可罔顧刺史之命,也絕不露面。

  神容心頭某處如有芒刺,面容艷艷,眼神疏淡:「我來是提醒你,與趙刺史說的是叫你去。」

  山宗早料到了,覺得她這是在拿刺史壓他,似笑非笑:「我事務繁忙,無暇分身。刺史是民政之首,我為軍政之首,他管不到我頭上。」

  所以本來叫她去改口,還算是給她顏面了。

  神容心潮翻湧:「要麼你來,要麼就一個也別來,我不稀罕。」

  說罷轉身就走。

  當初他要和離她不稀罕,現在也照舊不稀罕。

  山宗整好胡服,閒閒站著,看她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心想這不是挺好。已經斷了的人就該斷得徹底,他不想再有什麼牽扯。

  但轉眼他就發現了正要走的東來。

  「慢著,」他問:「就你一個人跟她來的?」

  東來止步說是,古怪地看他一眼,又快步去追人。

  山宗再去看神容背影,沉了眉眼。她膽子不小,只帶一個人就敢出城入山,把這裡當什麼地方了?

  「十一!」他不耐地轉身,去取刀:「帶隊人過來!」

  ……

  神容在軍所大門外上了馬,正要走,胡十一領著隊兵卒追了出來。

  她自馬上瞥了一眼:「幹什麼?我可沒找除他以外的人。」

  胡十一隻恨自己是個烏鴉嘴,就不該說羨慕張威!這下好,自己也要來伺候她了。

  他乾脆嘴一閉,退開去。

  他身後,山宗提刀跨馬,自軍所大門而出。

  「貴人來了這裡一趟,就這麼入山,若遇險,軍所脫不了干係。」他行至神容跟前,高頭大馬上身挺背直,比她高出一截:「送你入山。」

  原來如此。

  神容斜睨著他,心裡反覆咀嚼了兩遍那聲「貴人」,扭頭輕一拍馬,搶先上路:「送佛要送到西,送一半,我還是不稀罕。」

  山宗由著她行出一截才慢悠悠跟上,好笑地想:挺會得寸進尺。

  一路無話。

  只有東來緊隨神容左右,後面的人馬幾乎一直只是不疾不徐地跟著。

  神容沒有回頭看過一眼,哪怕有時眼角餘光都能掃到那男人的衣角,也刻意直視前方。

  日上三竿,順利進山。

  神容毫無停頓,直奔目的地。

  又看見那座「土山」時,她下了馬背,對東來說:「去看看我哥哥到了沒有,叫他就在那山下與我碰頭。」

  東來看一眼山宗,確定她安全才領命而去。

  這頭山宗抬手,朝胡十一比劃了個手勢。

  這是他們軍所暗號。後者領命,帶人往周圍散開,先去巡一遍。

  他一躍下馬,轉頭見神容已往前去了。

  神容是要直接去「土山」。

  也不指望那人會真過來護她,倒不如走自己的。

  哪知沒多遠,眼前赫然多出一道泥潭。

  目測得有三丈多寬,卻不知多深,看似沼澤卻不是天生的,當中還有些石塊露著,勉強可做路徑。

  她伸出只腳踩了踩,覺得硬實,放心踏上,打算穿過去。

  「你做什麼呢?」

  神容一抬頭,山宗在對面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她看看左右:「你怎麼過去的?」

  山宗是從另一頭窄處直接縱馬越過去的。

  本來這泥潭就是他軍所設的障礙,防範關外趁夜潛入用的,但他不說。

  「別管我怎麼過來的,」他抱著刀,看一眼她腳下:「你打算就這樣過來,不怕這是陷阱?」

  神容已經踏出好幾步來,停在潭中看著他。

  山宗此時才留意到她披風裡穿著的是身便於行動的胡衣。繡彩織金的收腰短衣,衣擺只到膝,露出她一雙纖直的小腿,在這污濁泥潭中濯濯出塵,有如鶴立。

  他看了兩眼,說:「退回去。」

  神容不動:「不行,我必須過去。」

  「要與你哥哥碰面大可以在那頭等,退回去。」他不知她在堅持什麼,這山裡有她什麼事。

  神容摸了摸懷間,書卷與她人同樣要緊。她唇抿了又抿,開口說:「你幫我過去。」

  山宗笑了:「幫不了,這得動手,貴人最好避嫌,你我可不是當初了。」

  耳邊山風陣陣,神容心頭那些芒刺又根根豎起,她攥著披風,沖他淡淡道:「我倒不知你還是個君子了。」

  這是託辭,她知道他就是不想罷了。

  「不幫算了,等其他人來也一樣。」她偏不退。

  山宗看看那些石塊,這下面有些竅門,要踩對了才沒事。

  她踩的那幾塊都沒事,是誘餌,再往前可沒那麼好運了,說不定一腳下去就再也上不來。

  神容已不看他,站久了,腿有些僵,也忍著。

  眼前忽有人影接近,她不自覺瞄過去,黑衣肅殺的男人站在前方的石塊上。

  她又移開眼:「不是要與本貴人避嫌的麼?」

  山宗沒應聲,一手將刀拋去岸上,慢條斯理地解腰帶。

  革制的腰帶,是束住外衣和護腰用的,他解下來,試了下長度。

  神容剛覺出一絲不對勁,腰身陡然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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