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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惟悉在馬路邊,幾張抓拍看起來,他是傷心欲絕的神情。

  照片特意將馬路對面的街景拍了進去,北京舞蹈學院的大門赫然清晰。沈沁本就細膩敏感,甚至不用明言,她已明白是怎樣一回事。

  原來,難忘舊情四個字,是世上最難逾越的鴻溝。

  內心五味雜陳,說不出個具體酸苦。沈沁搖搖頭,極力說服自己不在意。她把照片收起來,抿著唇,什麼都沒說。

  五點的時候,孟惟悉主動打來電話。

  他掐准了時間,有主動告饒的意思,聲音溫柔低沉,「沁沁,我來接你,一塊兒吃晚飯好不好?」

  沈沁態度冷淡,「不了,店裡還有事,我走不開。」

  孟惟悉也不再多言,只準點驅車來到繡莊。

  青青見到他可驚喜,「姐夫來了啊,我們正在玩鬥地主,待會準備去吃煲仔飯,一起嗎?」

  孟惟悉沒說話,只靜靜看著沈沁。

  沈沁一身淡粉寬鬆罩衫,明明是多情的顏色,卻襯得她愈發清淡孤冷。孟惟悉向前踱步,手背在身後,不苟言笑的模樣徒添兩分凌厲氣勢。

  他看著沈沁,語氣不輕不重――

  「沁沁,回家。」

  從此刻開始,兩人之間的氣氛便詭秘低壓。

  一路上誰都不說話,好像連交流都成了折磨。車子停進車庫,孟惟悉先下車,繞到副駕替她開門。他不容置疑地牽起沈沁的手。

  沈沁卻如被電擊中,下意識地掙脫。

  這一個動作惹怒孟惟悉,似是觸到底線。他倏地提聲,語調緩而沉地提醒:「我是你丈夫。」

  壓悶的低壓在這一刻有爆發之勢。你來我往之間,能平和共處,一定是彼此知趣相讓。但孟惟悉先打破這個平衡,讓沈沁越發心有不甘。

  明明犯錯的是他,又有何立場先發制人?

  沈沁目光帶著犟勁兒,像是無堅不摧的盔甲武器,她問:「你對我發什麼火?」

  孟惟悉只覺心如亂麻,被她這一質問,還多出了幾絲隱晦的委屈與苦楚。他聲音漸冷,「這就叫發火?那按你的標準,我可能早被焚燒得連骨灰都不剩了。」

  沈沁只覺刺耳,串聯起照片上他失魂落魄、深夜買醉的畫面,情緒便更不受控制。她當仁不讓,一字一字地說:「 你自己做的事,你應該清楚。我不想跟你吵。」

  「不想吵?」孟惟悉冷笑,「還是不屑吵?你面對你丈夫,連吵架都懶費工夫。你的心在不在我身上,你也應該很清楚。」

  沈沁的手不自覺地握成拳,眼睛也變得濕漉清亮。

  孟惟悉拿目光相逼,尖銳、堅硬、如臨地獄。他的心已軟,但克制不住的,想要看到沈沁的失控,聽到她的怨氣,甚至是哭聲。

  他像一個變態的魔鬼,他想要這個女人為他流眼淚。

  但沈沁什麼都沒做,只安靜地推門下車。

  擦肩而過時,孟惟悉猛地拽住她的手,把人往車后座推倒,他覆在沈沁身上,眼神暴戾難忍。他低頭去吻她,兇殘得不談半分憐香惜玉。

  孟惟悉扔下皮囊,露出男人最赤.裸的占有欲。

  沈沁原本奮力抵抗的雙手漸漸鬆懈力氣,他的襯衣由一團凌亂恢復原狀。沈沁對他的激吻沒有接納,亦沒有抗拒。她聲音平靜里,是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力。

  沈沁說:「孟惟悉,你既然心裡有別人,也請你對我公平一點。你要得太多,我給不起,真的給不起。」

  ――我認命,你隨意。

  情緒像變天的海面,上一秒驚濤駭浪,這一瞬止息無聲。孟惟悉目光怔怔,如機械人,慢三拍地從她身上爬起,然後跌跌撞撞地離開。

  ……

  兩人開始真正意義上的冷戰。

  其實沈沁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冷戰,或許是窮途末路的最後冷靜期。

  可為什麼,自己心裡還會這麼難過。

  沈沁心不在焉,被繡針扎了幾次指腹。一旁的青青看不下去,小心翼翼地勸說:「沁沁,你今天早點下班吧,最近也沒什麼活兒是要趕時間的。」

  沈沁不在意傷口,低頭說:「沒事兒。」

  「早點走吧,」青青說:「天氣預報說晚上大風,變天。你回去晚了不安全,要不,讓孟哥來接你?」

  「他忙。」沈沁很快答。

  青青自覺收聲,瞎子也能感覺出來,夫妻倆是鬧矛盾了。

  話是這麼說,但青青沒敢讓沈沁一個人在繡莊待太晚。今晚的變天大風據說是北京今年最厲害的一次,真出事兒可怎麼辦。於是好說歹說,硬是載著沈沁送她回家。

  路上,風已起勢。

  把人送到後,沈沁再三囑咐:「開車慢點啊。」

  「放心,近著呢。」青青隔著車窗擺擺手,「走了啊沁沁。」

  直至尾燈拐彎不見,沈沁才轉身進小區。

  風真大啊,寒氣從毛衣往身體裡鑽,她下意識地攏緊外套。

  五分鐘後,小區大門的馬路對面,隱匿在大樟樹後的邁巴赫才緩緩驅車駛走。

  ――

  沈沁到家,孟惟悉沒回來。

  窗外的風又加強了勁道,像急流勇浪拍打著玻璃。沈沁洗完澡,盤腿坐在地毯上,手機拽在手心,拿起放下好幾次,那串熟悉的號碼最後還是沒打出去。

  這一晚,她睡得極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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