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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裡靜得嚇人,每個人臉色都很不好看。聶承岩只覺得額上青筋亂跳,耳朵里嗡嗡作響。

  謝景華用力再抹去臉上的淚,繼續說:「等仆衛覺得時機到了,衝進去,發現你尚有一絲氣息,而芸兒卻是斷了氣。仆衛按原先交代的,把你砍傷,腳筋挑斷。又在聶明辰趕到之前,將芸兒屍體抱走了。之後,我收到了芸兒生前寫給我的最後一封信,她說她阻止不了這個復仇,她也沒法開口與你說,她不能忍受你的看不起,她很愛你,她不忍心讓你活著受這樣的苦,所以,她決定陪你一起去,到陰間去做一對恩愛夫妻。」

  謝景華用那雙與謝景芸一模一樣的眼睛,含著淚看著聶承岩,她對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芸兒確實是為你而死的,她為了陪伴你,為了能與你在一起。她最後的願望,便是在陰間與你做一對恩愛夫妻。」

  聶承岩腦子裡一片空白,他覺得嗓子裡似堵了塊烙鐵,燒得生疼,說不出話來,眼睛很痛,可是沒有淚。他聽見謝江大聲喊著:「你必須跟我女兒拜堂,她在下面很孤單,她定是在等你,你要去陪她。」

  聶承岩不知該如何反應,他有些犯傻,那個生病喝藥都會皺著臉委屈得不行的芸兒,那個嬌氣柔弱膽子小的芸兒,她怎麼敢做出這樣的事?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她阻止不了父輩的復仇,於是就用自己捨身相伴來贖罪嗎?她以為這樣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殺了他,也殺死自己。

  居然是她,殺了自己。

  做一對恩愛夫妻……聶承岩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他甚至沒去想她這樣的做法是錯是對。他只有一個念頭,她想得如此美好,可惜他們已經陰陽相隔。

  謝江、謝青拔出了劍,眾家丁仆衛拿著兵器沖了進來,遲硯興大吃一驚,推著椅子上前張了雙臂擋在聶承岩的面前。

  霍起陽一聲長嘯,提前埋伏在宅子四周的暗衛跳了進來。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遲硯興急得直冒冷汗,眼看這雙方都是有備而來,要是打起來,傷亡必是難免,可無論哪一邊受了傷,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這危急關頭,遲硯興一邊大喊著:「都住手,都住手。」一邊撲向了謝青。他腿腳殘疾,早已萎縮不成樣子,這一撲是朝著謝青,頭卻是往地上撞了過去。

  謝青上前一步將他扶住,遲硯興掙扎著跪在了地上,用力朝著謝青磕了三個響頭:「恩公,當日你救我一命,我卻累得你們如此。聶城主年紀輕輕,原是大有作為,也是被我害成了如今的模樣。我身遭不幸,自以為是天下最可憐之人,可實則成了天下最可恨之人。我,我真的愧對你們,如今若是再為此事傷了任何一人,我實在無顏留在這世上……」

  謝青欲開口,遲硯興卻再用力磕了一個頭:「請恩公不要再為難聶城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到了陰間,再去與芸兒賠罪。」謝青只覺得手中扶著的遲硯興身子一震,低頭一看,大驚失色,他丟在一邊的劍不知何時被遲硯興握在手裡,此時已經□□了遲硯興自己的胸膛。

  血迅速染紅了遲硯興的衣裳。謝青大叫一聲,伸手迅速點壓了他幾處穴位止血,可這又哪裡有用?遲硯興費力一笑:「恩公,當日我就是在你手裡撿回的性命,今日如此,也是因果循環。」

  「阿興……」謝青動容悲呼。

  遲硯興手中染血,緊緊握住他的,那般用力,捏得他手掌發疼:「恩公,求恩公莫再怪罪……」話說一半再無氣力,遲硯興閉上了眼睛。

  一場惡鬥終是沒有發生,聶承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宅中的。半路里天空下起了雨,打在他的身上,他覺得很冷,腳疼得直抽抽,心是撕裂一般的痛,他沒注意周圍發生了什麼事,他讓霍起陽去給他買了很多酒。

  他這副模樣神情,霍起陽不敢忤逆他的命令,快速遣人把酒買了回來。聶承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口接一口的喝著。

  韓笑原本是躲在房裡傷心兼生氣,聽說這事後嚇了一跳,她去敲聶承岩的房門,沒人應,她跑到窗邊,戳破了窗紙瞧,看聶承岩板著臉,跟自己有仇似的在灌酒,她著急地喚了幾聲,卻聽得聶承岩大吼:「滾!」

  霍起陽過來把她拉開,這種時候,還是讓他自己呆著的好。韓笑想想也對,她不再擾他,只抱著膝坐在聶承岩的房門口守著,聽著他在裡頭嗷嗷大哭,一邊哭一邊喊著:「芸兒……」韓笑瞪著雨滴打在院子地上濺起的水花,忍不住淚流滿面。

  坐了好一會,她忽地跳了起來,拉了賀子明帶她去找遲硯興。遲硯興此時奄奄一息,謝家父子把他送回了家,與他的幾個徒弟一起靜靜守著。韓笑的到來讓所有人感到意外。

  「我想與遲大夫說幾句話。」韓笑說明來意,最後是連翹紅著眼睛把她領了進去。

  「遲大夫。」聽得韓笑喚,遲硯興費勁睜開了雙眼。

  「是你啊,孩子。」遲硯興很高興。

  「青山谷上我使的毒,迷住夏兵雙眼之法,遲大夫是否仍想知道?」

  遲硯興眼睛一亮,似是一下有了精神。

  韓笑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遲硯興聽完,喃喃自語道:「竟然飲水就是解藥,難怪,難怪……果然是高明啊……」

  「遲大夫……」韓笑之前狠話說了不少,但遲硯興這般走了,她竟又覺得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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