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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承岩繼續冷笑:「那真是看不出,我家老家兒還是個心慈手軟的。」

  「嗯。」遲硯興點頭:「看來你對聶明辰並不了解。」

  這話讓聶承岩倏地變了臉色:「難不成你這個仇人比我更了解?」

  「我確是了解,所以我傷了你。我知道什麼事能讓他痛苦,所以我傷了你。」他確是很清楚聶明辰在乎的是什麼。

  聶承岩握緊椅子扶手,恨不得一掌將眼前之人拍死。

  「他如今何處?」

  「他確是走了,他與我又立下一個新賭約,他說要比一比,我們餘生誰救治的病人多。」

  聶承岩哈哈大笑,「你撒謊。」笑著,卻覺得眼眶有些熱。這是他家老頭兒嗎?比救人?沒有條件,不求好處嗎?

  「他確是如此說。」

  「是嗎?你還能編出什麼來?」

  遲硯興沉吟片刻:「他給你留了話,他說你必會找我的,若是我見著了你,讓我轉達。」

  「他自己為何不來見我,自己與我說。何況,他還要回雲霧山的。」聶承岩捏緊扶手,心中莫名一緊。

  遲硯興搖了搖頭:「我猶豫要不要轉敘他的話,因為,說了他那話,倒顯得我來此沒了誠意。」

  聶承岩不說話,他不相信,無論那話是什麼他都不信。如若老頭平安,定會自己來見他的。

  可遲硯興還是說了:「聶明辰讓我告訴你,莫要再想復仇,一切事情由他而起,他已解決,此事已罷了。」

  「一派胡言。」聶承岩大喝。

  「他還說,讓你與韓笑記住他的話,他說過,有情未必就能相守,你們一定明白。」

  聶承岩頓時閉了嘴。老頭兒確實說過這話,若不是老頭兒告訴他,他怎會知?

  「他還讓我提醒韓笑,務必要將他柜上的書看完。」

  聶承岩的心往下沉,老頭走的時候,山上已經被肅清乾淨,沒有可疑的人了,他留的信只有他與韓笑看到,他說的那話只有他與韓笑知道,所以老頭確實走了嗎?走去救人?為人治病去了?不要一千兩銀子,不要別人答應他的一個條件隨時為他效命?

  這怎麼可能?

  「他不殺你,你又為何不殺他?」

  遲硯興搖頭,沒回答。他不知道該怎麼與這年輕人說,他想他的心情只有聶明辰能懂。他想了想,再想了想,開口道:「聶城主,我來這,確是想來了結這樁恩怨。聶明辰覺得,我與他的恩怨已了,他沒有殺我,覺得無顏見你,也許殺了我,他也無顏見你,所以他說他安排好了一切,雲霧山後繼有人,而你也有所愛之人相伴。」

  聶承岩和韓笑都同時在想雲霧老人臨走前做的一系列的安排,難道他真的是沒打算再回去?聶承岩皺了眉頭,老頭兒明明不喜韓笑與他相伴,怎麼這會又說有他有所愛之人相伴?

  遲硯興繼續道:「他覺得了啦,我卻是知道,聶城主,我與你之間的事未了。算起來,害我的人是聶明辰,我報復他,讓你無辜受害。所以因果循環,你若要報復回來,取我性命,我也是無話可說。」

  「所以呢?」聶承岩靜默了一會,冷冷開口:「所以你上門求死,我就該成全?」

  遲硯興一噎,而後苦笑,再苦笑。是啊,他說由他負責,可以殺他,任君處置,可是難道別人就該聽話?

  屋子裡死一般沉寂,久久,遲硯興長嘆一聲:「你說得對。」

  對什麼了?韓笑覺得自己的手都要捏僵了。所以這個遲硯興想怎樣?

  結果遲硯興長嘆之後,語氣淡淡的開始說故事:「當年聶明辰與我比試醫術,我們二人分別診治兩個病人,在我的病人即將病癒之時,他居然偷偷下毒。他毒術高明,病人死得似是合情合理,我雖知情況有異,但卻沒往這般毒辣的手段去想。我當眾比輸了醫術,明知中了圈套,卻不知如何辯駁,我那時還怪自己學藝不精,若是我的醫術再高明些,他再動手腳我也該能將人治好。依著誠信之心,我按約定退到大漠。可在這蠻荒之地,我一學醫之人,非但不能發揮所長,反而處處被人欺負。為了餬口,我與妻子每天要走很遠的路采些藥草,給病人治病收些微薄診金,將將能維持溫飽。生活太艱苦,我妻子生了病,沒能保住肚子裡的孩子。我只得安慰她來日方長,可我看不到來日的希望。」

  韓笑聽得入神,遲硯興接著說:「原本只是日子過得苦點也沒事,但當年這裡人煙稀少,我不能再多治些疑難雜症,不能多救些危急病人,不能再研習高深醫術,我空有習醫天賦,卻要被這聶明辰逼迫得差點連大夫都做不成。還有我心愛的妻子,是我太笨,才讓她跟著我到這裡過這般苦的日子。可我沒想到,更殘忍的事還在後頭。一次我帶著妻子去採藥,半路上遇著了強盜劫匪,我雙腿被打殘,妻子也被□至死……」

  遲硯興說到這,頓了一頓,原是極悲痛的事,可他的平平淡淡,娓娓相敘,好像說的是別人的故事。

  「我明明一心只想良善行醫,只為救人治病,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果……這一切,全是拜聶明辰所賜。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妻子死在我面前時的模樣。我這二十多年,每每到了深夜,總會想起自己遍體鱗傷腿腳動彈不得,躺在野外等死盼死的心情。」

  第74章 迷中有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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