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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太在乎他了嗎?
她現在擔心不是案子,是他對她的感想。他會不會認為她想利用他與皇上的關係來達到她的目的,他會不會認為她從頭到尾一直在利用他騙他?
可是她不是嗎?
居沐兒不敢肯定。有一瞬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覺得她不是,她沒那麼壞,她是想找個避風港,但她並不是想害他。她只是……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她想不到為自己開脫的藉口。居沐兒抹掉眼淚,想著龍二對她這般好,想著他小氣又彆扭的對付她的花招,想著他孩子氣的爺們語氣,想著他是真的在關心她,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
問起皇上,是她太大膽的一個試探。她只是突然天真的想,如果皇上是位明君,如果皇上嫉惡如仇,那他知曉了師先生的冤情,願意翻案重查,那這一切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雖然機會微乎其微,但她還是問了。
問完了,她卻後悔了。
這一日直至深夜,龍二都沒有回來。
居沐兒在屋子裡偷偷哭了兩回。雖然早過了她就寢的時辰,但她還是撐著不願上床。她趴在桌上,想等他回來。
他回來後,她要與他說什麼,要怎麼讓他歡喜,她完全沒想好,她腦子裡空空的,但她就是想等他回來。
可她等啊等啊,卻等得睡著了。
待醒過來,聽到了水聲。
居沐兒慢慢撐起身子,仔細聽了聽。是水聲,有人在耳房那洗澡。
居沐兒摸到了手邊的竹杖,站起來,走到耳房門口,喚了聲:“相公。”
水聲停了,沒人應她。
居沐兒沒再喚,白日裡積在心頭的難過迅速又占滿心房。他回來了,卻不喚醒她。而她喚他,他又不應。
居沐兒站在門口不動。她聽到衣裳悉悉娑娑的聲音,似乎有什麼被丟遠了。然後龍二咳了咳,說道:“這麼晚了,怎麼沒睡?”
感覺是在沒話找話。
他進得屋來,自然是該知道她趴在桌上,他沒喚醒她讓她上床,卻自己拐進來洗澡,這時卻是問她怎麼沒睡。
居沐兒壓下心頭的不自在,向龍二的方向走去,回道:“我在等相公回來。”
“嗯,今日是晚了些。”
“相公在沐浴?”
“嗯,你先睡去吧,我一會便來。”
居沐兒已站在了大浴桶邊,聽得他遣她走,又覺難過。她吸了口氣,囑咐自己別胡思亂想,小心翼翼道:“我給相公擦背捏肩可好?”
龍二似乎是一愣,而後終於是回了聲“好”。
居沐兒鬆了口氣,將竹杖放到一邊,向龍二伸出手。
龍二看著她那模樣,心裡嘆氣,他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肩上,又把沐浴用的巾子放到了她手裡。居沐兒歡喜起來,認真給龍二搓背。
龍二的背有些僵硬,居沐兒覺得怪,這似乎是在緊張,又可以解釋為關惱。可是是他答應讓她搓背的,有什麼惱的?有什麼緊張的?
居沐兒搓著搓著,挨得他近了,忽然明白過來。他適才真是在丟衣裳,只是他能將衣裳丟遠,卻掩不住他發上沾染的脂粉和酒的氣味。
龍二對居沐兒的敏銳聰慧是有戒備的,戒備主要是因為他今天去花樓了。
他這麼晚回來,以為她早睡下,沒想到她趴在桌子上等他。他不敢叫醒她,因為他還記得上次她聞到他身上的氣味就知道他去了哪裡。所以他悄悄地沐浴淨身,想把味道都散去了再喚她上床睡。沒想她卻進了來,進來便罷了,還一臉委屈可憐巴巴的模樣,他不讓她近身都不行。所以他只好答應她,心裡頭有些忐忑,只希望他洗了一會已經把氣味都洗沒了。
此時居沐兒的手忽然停了停,然後接著為他擦背,但動作慢了下來。龍二心裡一緊,她挨得他這麼近,他忽然明白過來她怎麼知道的了。
龍二心裡嘆氣,轉身拉她,想跟她解釋,這一轉身嚇了一大跳。
她哭了。
“沐兒。”龍二緊緊抓住了她的手,怎麼鬧得這般嚴重,她居然哭了。
居沐兒低下頭,被他發現了,她掙不開他的手掌,藏不住淚水,她不想這樣,她本來想好好的哄他開懷,他不理她了,她覺得心裡很難受。可是現在她更難過。
她讓他不高興了,他便去了花樓,還這麼晚回來。
她趴在桌子睡了,他回來了也不願叫她,他是不是不想理她了?可是他怎麼可以去花樓,他怎麼可以找花娘。
居沐兒越想腦子越亂,越想眼淚越多,最後什麼都沒忍住,乾脆放開了哇哇大哭起來。
這下把龍二嚇壞了,他顧不得身上濕漉漉的全是水,一把將居沐兒抱進了懷裡。居沐兒也將他緊緊抱住,哭得更是厲害。
“我今日去巡了鋪子。巡完了鋪子去了府衙,見了府尹大人,跟他了解了那個劫匪失蹤的狀況。那人到現在也沒找到,府尹大人也沒查出來是誰冒充了捕快。”
居沐兒聽著聽著,吸吸鼻子,安靜下來。
“然後我去拜訪了宮裡的一些朋友,找了刑部的人,最後請了幾位官員到染翠樓喝酒。一整日沒回家就是做這些事。在染翠樓喝酒我也沒碰哪位姑娘。只是那種地方,身上免不了沾得那些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