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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西成搖頭,勉強笑了笑,「我來認輸。」

  他輸得很徹底,不論感情還是事業。

  從一開始,就是他太輕敵。

  明明剛開始是勢均力敵有機會爭取的,然而他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走下滑路,一點一點地葬送自己。

  「我只想問她一件事。」沈西成看向姜禾綠,「就一個問題,行嗎。」

  時懷見牽著姜禾綠的手微微加緊,表面上還是大方,「那你問吧。」

  眼前的新娘聖潔高貴,不容一點點污褻,仿佛和她說太過分的話都會陷入一種不該的自責。

  沈西成的問題很短,卻用盡所有的勇氣,一字一頓地問:「我們相處的半年裡,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點點。」

  他最後添加的幾個字,是在為自己尋找希望。

  「沒有。」姜禾綠靜靜地回答,「我不喜歡高傲自大的男人。」

  沈西成問的是喜歡。

  如果他問有沒有機會在一起,那可能是有的,畢竟姜父當時催得急,如果時懷見不出現的話,未嘗不是沒機會。

  然而論感情,姜禾綠只能給他一個遺憾的回答。

  沈西成的生長環境也造就他自大的性格,不像時懷見,從小已經開始分擔家庭責任了。

  姜禾綠自幼無母,缺乏安全感,感情慢熱,和大部分女生一樣愛計較細節,不會籠統地問你愛不愛我,而是從生活中的細節上自行判斷。

  有那麼瞬間,姜禾綠大概明白何恩靜為什麼不選擇父親了。

  一個一邊說愛你一邊經常吵架的男人,讓追求自由的何恩靜確實過於束縛,不合適是婚姻失敗的一半原因。

  最終,沈西成走了。

  他沒有勇氣參加他們的婚禮,也很難接受事實即是如此。

  他的存在只是小插曲,對新娘新郎並無影響,反而她剛才說的那一句,是變相地夸自家男人溫柔體貼。

  禮堂內外熱鬧非凡,靠窗邊上的兩人,隔著一米五的距離,保持同樣的倚靠姿勢,誰也不看誰,話卻對答如流。

  「你喜歡婚紗嗎。」

  「不喜歡。」

  「你穿上肯定很好看。」

  「二十年前幻想過。」

  時參的視線終點,是不遠處拿著手機,腿翹在另一條椅子上興致勃勃和朋友打遊戲的時妄身上。

  他望著那孩子許久,嗓音壓得又低又沉:「現在呢。」

  旁邊環手抱胸的言辭語氣慵懶從容,淡淡回答:「要走了。」

  「去哪。」

  「你找不到。」

  「能不走嗎。」

  言辭抿唇,沒說話。

  她和時參兩人仍然保持誰也不看誰卻如常對話的狀態。

  如初相識,又如相識已久。

  「旁人和你說的,你不用當真。」言辭態度依然,「也不要刻意去想,對你的病不好。」

  「是怕對我的病不好,還是怕我想起來後纏著你。」

  「隨你怎麼想。」

  「……我以前很愛你嗎。」

  那麼長時間,言辭沒聽過他談過愛字。

  他說過最多的字是,別走。

  如同每個發病的時刻,他拉著她的手如教徒般虔誠卑微地奢求她。

  人外,他是高高在上,受人敬戴的天才,小小年紀對物理方面的理解碾壓眾多國內外研究所人員。

  而在她這裡,會因為她和男生說幾句話而發少爺脾氣。

  現在的時參對言辭來說。

  只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

  他不記得自己被她怎樣對待過,不記得自己為一個人竭盡所愛之本能。

  她不是善人,走之前唯一的願望,卻是希望他不要信陳清韻的話,更不要尋找丟失的記憶。

  不然他知道後,只會痛不欲生。

  -

  冬夜,月明星稀。

  姜禾綠身上的繁重婚紗換成稍微輕便些的款式,外面套了件外套,以便於出行,腳下的高跟鞋,穿得她腳踝酸疼,回到家後立馬換成棉拖,往沙發上鹹魚躺。

  太累了。

  不常運動的後果便是如此。

  像只懶洋洋走幾步就倒地上趴著的貓咪。

  時懷見掛外套回來,給她遞杯溫水,「不早了,洗洗睡吧。」

  「累。」她張手,「要抱抱。」

  時懷見順勢將她抱上樓。

  她這次是真累著了。

  一開始答應她不怎麼接待親朋好友,但時家那邊的姑姨們過於熱情,拉著她問長問短,她那雙鞋本就不舒服,站著客套應付,幾圈子下來,比服務生還疲累。

  把她放到床上後,時懷見發現她的腳踝被血跡覆蓋。

  「這怎麼回事?」他擰眉,抓住她的腕,「自己磨的嗎。」

  呈「大」字躺床上的姜禾綠點頭,「好像是。」

  「鞋子不合腳怎麼沒說?」

  「忍忍就好了。」她嘀咕,「也不是很疼。」

  「不疼?」

  「嗯……有一丟丟疼。」她吐了吐舌頭,「新鞋子都這樣,我要是說的話,多浪費時間啊,還得從店裡調新鞋過來。」

  每套婚紗和鞋子都是搭配好了的,自然不好換其他不合適的鞋子,她覺得不算什麼便沒吭聲,誰知婚禮要忙那麼久,中午到晚上,賓客和活動不斷。

  時懷見看了眼她,責怪的話還是沒說出來,出去一會兒後,回來時手裡多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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