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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秦亦決絕離開自己的背影,終於被淚水的霧氣暈得模糊不清。

  時已深夜。街上空無一人,路燈下幾隻飛蛾不知疲倦地打著轉。

  秦亦沒有回去裴含睿的車裡,而是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在街頭。這種時候,他不想面對任何人,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他不需要安慰,更無需同情。

  方才發生的事都被裴含睿看在眼裡,秦亦此刻的心情,他很明白,所以不曾去打擾對方。

  眼下他正坐在車裡,與赤霄的張二通話。

  夾著菸蒂的手搭在車窗外,星火在指間微微閃爍,地上已經有好幾個燃盡的菸頭。

  “我說你就不能少抽點?”張二聽他吐氣的聲音忍不住抱怨道。

  裴含睿淡笑道:“只有這個,不大可能。”

  “對了,晚上聊天的時候,我看秦亦那小子好像對沈舒談挺感興趣的樣子,他們認識嗎?”

  “哦,他們好像是情敵。”裴含睿輕飄飄地回答。

  “……啊?”張二發出一聲誇張的驚呼,“這個關係略複雜啊,而且絕壁跟你不搭邊,這麼說來,那小子有心上人咯?你打算怎麼辦?”

  緩緩吹出一口煙,裴含睿意味深長地道:“不怎麼辦,他們現在已經沒關係了。”

  “……”對面沉默一下,張二才嘖嘖有聲地說,“沈舒談是因為挑了你的設計遭到拒絕而耍大牌得罪NL的。現在我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你剛才示意我不要說這事兒了。”

  “你想的有點多。”他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菸灰。

  “不管怎麼樣,現在難道不是你趁虛而入的好時機嗎?”

  沒有回答他的話,裴含睿虛眯起黑沉的雙眸,卻撿了一樁毫不相干的事說:“你知道麼,雄獅子長大以後往往會被踢出族群獨立生存,只有那些熬過無數生死險惡的雄獅,才能擊敗老的頭領成為領地里唯一的獅王。”

  張二用一種不明覺厲地口吻問:“啥意思?”

  “只有獅王,才能引人注目。”說完,他便掛了電話,扔掉燃盡的菸蒂,發動了車子。

  等他找到秦亦的時候,對方剛剛將幾個企圖搶劫他的倒霉蛋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興許是體力消耗太大,秦亦靠著路燈便坐下來,把頭埋在臂彎里。

  裴含睿從車窗里看著他在路燈下團成一團的側影,忽然想起一個故事。

  有隻小野貓受了傷,不鬧也不叫喚,只是自己一個默默躲起來,躲到角落裡安靜地舔傷口。

  可是一旦被人找到,問它疼不疼,它就崩潰地哭出來。

  聽到腳步聲走近的時候,秦亦抬起頭,起初還以為是剛才那幾個不長眼的混混叫的幫手。

  可緊接著他看見裴含睿靜靜站在他面前,溫和的注視著自己。

  “送你回家?”

  ☆、第十章 拿得起放得下

  人心是這世上最複雜最嬌貴的東西,腦袋壞了,還有藥醫,而心受了傷,無藥可治。

  即使是表面上看上去再堅強再鐵血的硬漢,內心也有軟弱的地方,不可輕觸。

  如今,秦亦正把他的軟弱一點點的剜除,這個過程很痛,但是只有這樣,才不會爛的更深。

  有的人下不去手,剜得很慢,這樣的人往往多情、心軟,時間的流逝會淡化過程的痛楚,但是要付出長久受到折磨的代價,既忘不掉,又放不下,大多數人都是這個樣子,例如顏歸。

  有的人心夠硬,狠下心來生生扯掉那一截軟肋,用那一刻的痛徹心扉換取徹底的癒合,只有少數真正堅強的人才能做到,更奇妙的是,這種人裡面,女性竟然比男性更多。

  倘若裴含睿再晚些出現,興許他見到的就是完全剔除掉了軟肋、用冷漠把自己完全包裹起來的秦亦,可他恰恰出現在這個時機,這個只剜去了傷口留下空蕩蕩的一塊地方還沒填補的時機。

  最合適的時刻,說了最合適的話。

  雖然似乎有點趁虛而入的嫌疑,但是總歸是在秦亦心裡留下了點什麼。

  一路無話。

  秦亦討厭煙味,也不愛喝酒,即使是徹底跟顏歸分手,心底鬱結傷痛,他也不會去借酒消愁,學那些喝得爛醉如泥故作頹廢的失戀者,好像喝得不夠醉就代表沒有多傷心似的。

  醉酒也好,流淚也罷,都是做給人看的,既然沒人看,何必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把自個糟蹋得人不像人。

  最適合秦亦的,便如同那隻小野貓,獨自躲去角落裡,自己默默舔傷口。

  回到家的秦亦也忘記了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反正他就是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兩天,一直在做著同一個冗長的噩夢,夢裡有什麼可怕的惡魔抓著他的手,不讓他離開,不讓他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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