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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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明月只覺得今日真是倒了大霉。

  長盛樓是京都中最大的酒樓,這裡的蘭陵酒價值百金,是趙明月的心頭好。

  如果不是因為被趙大學士管教沒了銀錢,他也不會答應賀千空的邀請,來長盛樓二樓雅間喝酒,也許就不會有之後的一切。

  且說當時,趙明月上了二樓,落座雅間,搖著摺扇,「你居然會主動請我喝酒?」

  對面的賀千空眼皮都沒抬一下,黑著臉沉聲道:「你到底喝不喝?」

  「哎哎哎,必須喝啊,有這等機會,一定要喝,還要多喝!」趙明月叫了店小二,忙點了酒菜,拒絕的機會都不給賀千空。

  長盛樓酒菜價錢奇貴,但菜品、酒色也對得起這個價位。

  蘭陵酒價值百金,色澤金黃,香氣濃郁,趙明月聞了一口酒香,滿臉陶醉,知道賀千空不好這個,他忙給自己斟滿,小呷一口。

  趙明月最擅長自娛自樂,不管賀千空臉色,他一手舉杯,一手夾菜,喝酒吃肉好不樂乎。

  冷眼看他良久,賀千空突地道:「幫我個忙。」

  「什麼?!」趙明月一口酒嗆在喉嚨,咳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居然求我辦事?你居然求人?」

  賀千空周身凌冽之氣更盛,一言不發。

  「怪倒……」趙明月捏了捏下巴,「幫你也行,不過你……叫聲小舅舅來聽!」

  趙明月雖輩分比賀千空高,但年歲比賀千空小,賀千空對此耿耿於懷,從不叫趙明月「舅舅」,一貫用「餵、你」指代。

  聽了這話,賀千空緩緩抬眸,眸中寒風冷冽,他把玩手中的煙雨藍瓷杯,薄唇輕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趙明月打了個冷顫,哆哆嗦嗦:「喂,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是在求人還是威脅人啊!」

  可一對上賀千空的眼眸,趙明月感覺脊背一寒,心裡立馬認了慫。

  那雙眼眸似沉了一湖冰水,無波無瀾,卻漆黑又冰冷,趙明月多看兩眼,便覺要被凍死在其中。

  想到此,他心裡念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雙手舉起表示投降:「我幫還不行!你說到底是什麼事啊!」

  賀千空不語,趙明月又道:「該不會為了你家夫人吧?」

  此話一出,賀千空摩挲茶杯的拇指一頓。

  趙明月哪裡還不明白,心底竊喜,抖開摺扇,得意洋洋:「哎,當初也不知道是誰,死鴨子嘴硬,硬說不喜歡林家小娘子,如今再看,也不知道他的臉疼不疼。」

  疼也不能認。賀千空淡淡斜睨他一眼,「廢話那麼多幹什麼。」

  趙明月被氣笑:「那你神秘什麼,還不快說。」

  賀千空道:「你要裝作琅君居士的朋友,在我家夫人面前。」

  這話繞得很,半天趙明月才明白,他指著賀千空,滿臉不可置信:「什麼?你怎麼不直接告訴林小娘子我就是琅君居士,非要把事情弄得如此複雜?」

  賀千空呷了口茶,淡然道:「不能,而且你絕不能讓她知道你的身份,絕對不能!」

  一想到林姝蔓對琅君居士的態度,如果讓她知道趙明月就是她崇拜的人,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趙明月嘴角抽搐,心念電轉,已經猜到了什麼。

  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誰能想到他冷心冷肺的外甥,有一日居然能為了個小娘子費盡心思。

  可一想到這事要犧牲自己,趙明月欲哭無淚,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

  但瞟了眼滿身涼意的賀千空,趙明月又升不起半分反抗的心思。

  反抗是不能反抗,只能在心底偷偷腹誹。

  趙明月憋了憋嘴,往窗外一瞥,搖晃摺扇的手頓在半空。

  「哎哎哎,要我說你們夫妻可真是心有靈犀。」趙明月擠眉弄眼,示意賀千空向窗外看去。

  長盛樓地處街衢市集中間,二樓雅間視線寬闊,將底下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盡收眼底。

  賀千空一低頭,便見一席淺綠色襦裙的林姝蔓,提著裙角在人群中疾步快走。隨她動作,額間金簪一晃一晃,搖曳出醉人的弧線。

  他忽覺心間湧上一陣熱流,視線緊盯小姑娘歡快的腳步。

  趙明月睨了眼他面上神色,只覺全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趕忙呷了口蘭陵酒。

  這滿臉柔和,眼眸深情的模樣,哪裡有半分令匈奴聞風喪膽的暴虐嗜血樣子。

  趙明月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眼街衢上的林家小娘子。

  這一眼,趙明月便全身僵硬,林家小娘子對面那個男人是誰啊!為什麼他們兩個笑得如此開心!

  倏然,他只覺身畔傳來一陣寒意,明明是暑氣炎炎的夏日,他卻如墜冰窟,脊骨一涼,點滴的汗水潤濕額頭。

  趙明月一回頭,心頭一顫。

  只見賀千空還維持低頭的姿勢,但眼眸幽深冷凝,如陰朝地府爬上索命的惡鬼。

  起初賀千空懷疑他眼花了。趙明月不認得來人,賀千空卻看得清楚,與林姝蔓談話的赫然是白澤遠!

  一個曾經與林姝蔓相看,有過婚約的人,出現在此,林姝蔓還與之相談甚歡,賀千空怎能不多想。

  長盛樓地理位置優越,賀千空又目力極佳,將街衢之上兩人的神情舉止盡收眼底。

  白澤遠神色柔和,滿臉驚艷柔情,他如何能不明白,白澤遠分明是舊情未了!

  而林姝蔓巧笑嫣然,如烈日驕陽,若芙蕖初綻,何等的開心與暢快。

  賀千空的胸膛仿佛燒著一團火,這火勢迅速蔓延,吞沒了他的五臟六腑。

  他霍然起身,只想下樓分開這對男女。

  賀千空五內俱焚,面上卻出奇冷靜,但熟知他脾氣秉性的趙明月早已看出不對,忙退到包間一角,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可不過片刻,賀千空又沉靜下來,頹然坐在紅漆木鏤空椅上,暗自失神。

  他有什麼理由分開樓下兩人,開始便是他趁人之危,在林姝蔓不堪三皇子騷擾之際,趁機讓陛下下旨賜婚。

  從始至終,他都沒問過林姝蔓一句,她是否傾慕於他。

  也許,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林姝蔓心底或許還有其他人的影子。

  一想到此,賀千空胸口起伏,手臂青筋突起,疼痛撕心裂肺,腦袋嗡鳴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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