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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緊地擁著她,林書文掀了眼皮,碰上不遠處,江默那一雙血色遍布的眸。

  「安安,你的前男友——」刻重耳鬢廝磨,提及「前男友」時,每一字載滿報復的快意。

  他沉聲低笑,「一直在看著我們。」

  她的身體便是一震,在他懷裡,林書文忽然不再想多說什麼,掃興似得。

  只是,再是不願,臨走前他還是做了個手勢,讓打手撤了。

  當然,表面是做給安安看,好不容易迫使她妥協,實則暗地他跟打手提前有過吩咐,等他帶著安安前腳走,後腳他們還得保守教訓下那叫江默的一頓,所以當他做出撤走的手勢,上了車絕塵而去,打手們不散反聚,一人一腳就收工。

  樓道前恢復空曠,緊跟著前後離去的車,原地那一抹清瘦的身影,髒兮兮的,爬起來便拔腿發狂了一樣地追。

  一扇車窗,入廂的光線淡白。

  橫在她的眼前。

  胸口強撐的最後一抹餘熱,在這片中消耗殆盡,鹿安上車開始,退到角落抵住了牆想避開他,拿衣袖狠狠擦臉,仿佛是多麼頑固的污漬,又想回頭看看,一有稍微的表現,男人低沉不虞的嗓音擲下:「還沒看夠?不然,在他脖子上再多劃一刀?」到了現在,她的體會更是入骨。

  ——林書文是瘋了。

  這種毫不顧忌的瘋,比母親的心理障礙更令她感到棘手。

  這一次,仍是回了鹿卓江的別墅,然而迎上她的張姨,不見淚漬還是叫人一眼看穿,顯然是哭過了。

  她心裡一沉,轉身欲要問個清楚,但見林書文在車裡重新合上了車窗,和他的車一塊離去。

  他的電話隨後打來。

  接聽的前一秒,鹿安知道是跟張姨有關,他漫聲放鬆的說:「你昨晚那一逃,我扣了張姨三個月的工資,還有她在鹿氏工作的女兒,今天早上被我降了職。」因為她沉默著,他輕愉的語氣收斂,似嘆:「你總得要學乖,安安。」

  張姨的工資她可以補,而張姨女兒的職位,如果林書文不放,她也無能為力。

  他這是想用她對張姨的愧疚,將她栓在這家裡。

  車窗外景色飛逝。

  林書文掛斷這一通電話,心中的快意又添了不止一星半點,以往談成再大的項目都不及此刻,終於如償所願,手指輕輕敲起大腿,一養神的功夫,周邊情景逐漸換作傅老所在的酒店前。

  他與傅老預約過,看著傅老的助手不在,是門侍迎的他下車,面對老人刻意的晾著,林書文眸色微深,不感意外。

  還是那間茶室。

  香爐上一線清霧,繚繞氤氳。

  老人立在窗前,停靠江岸的輪船發出離港的鳴笛,將人帶到,服務生退出去將茶室一關,留有一室靜謐。

  「傅老先生。」

  聲音輕,打破四周的緘默。

  傅老側過身投去一瞥,在他眼中,性子陰沉的後輩太容易走偏端,尤其是林書文,手段上不乾不淨,只差沒觸及法線,而今卻見那股陰沉在他身上不見,眉目低放,閒適的著衣風格甚至溫和,有著晚輩的那一份恭謙。

  而眉眼抬起後,卻使得他目光里的暴露無遺。

  所以傅老含糊的應了一聲,顧自坐下來沏茶,「說吧,這次又為什麼而來。」

  既沒讓他坐下,林書文也不惱,簡明扼要:「鹿卓江在鹿氏的任期快要屆滿,按章程規定,在他任期滿屆前,股東會不得無故解除他職務,現在他任期要到,九天前他提出要召開董事會議,想要洗牌連任。」

  老人家不語,解開茶蓋刮一刮盞邊,純粹在聽著瓷器琅琅。

  聽著,眼裡浮了舒適的笑。

  林書文視著他,唇角勾得淡,冷意沉沉:「——外公在鹿氏有決策權,爺爺走得早,鹿卓江對他的這位岳丈是十足的孝順,而各個股東,除了幾個老不死的,這颳起的風已經在靠著我。」

  「只要您略出一出手,他便能失去所有的依仗。」

  叮的一聲。

  捏著茶蓋的手一放,蓋落了回去,傅老眼底笑意盡收,徐徐緩緩地把瓷盞擱下,終於看向那年輕人,「知道鹿安那小姑娘,為什麼不選你?」林書文沒開口,老人家笑道:「你貪得越多,失去的就多,可是你一個也不願意放手,既然不懂得放開的道理,這做生意,又怎麼會持久。」

  「浮沉各異事,會合何時諧。」

  「於她,你這執念徒勞無用。」

  執念啊……

  從自己的口中順出來,順暢的像是一直以來,反覆地勸慰自己的,後知後覺,又仿佛一柄小錘,輕輕地敲在不太能負重的繭上,繭絲一絲一縷,溫柔的成殼,傅老又瞧見了她,她還在那個山坳里,在那院子裡,背靠著青山雲霧。

  他緊緊攥著手,像護著這令他疼了快二十年的記憶。

  四下又靜了下來,傅老面上笑了笑,可是有一根針,也插在太陽穴近二十年,著實嫌人的很,捋一捋那菩提念珠來靜心:「我們只合作這一回。」

  又談了好一陣,傅老那疲色眼看支持不住,林書文收了他東西便不再久留,拎著傅老包裝的禮品,叫司機開出車來,他在酒店門外站了會,結果司機一開了車趕到,見他眼神寒沉不耐,與來時的樣子又大不相同。

  叫人摸不著頭緒。

  酒店旁的拐角,有人影緩緩踱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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