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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蘇魚現在每天還是笑著的,好像跟以往沒什麼不同。可事實上,他以前每天都會出去練膽,到小區公園裡去轉一圈,那天之後卻再沒有出去過,好像渾然忘了這回事。至於遊戲,他更是一句話都不提,遊戲頭盔放在角落裡無人問津。

  他的世界被動的縮小了,他裝得什麼事都沒有,可其實只是自欺欺人的把不愉快的那一部分都封鎖了起來。

  沈戈就把陸舒媛的事情暫時交託給了他大哥,沈大哥才是跟陸家有生意來往的人,做起事來比沈戈要方便得多。至於沈戈自己則找了一大堆的心理方面的書來看,挑燈夜讀的節奏。

  他不可能一直在蘇家賴下去,所以他開始嘗試著提議帶蘇魚出去散步。

  可蘇魚不肯,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揪著沈戈的衣服下擺,對他搖頭。

  「我們就是去前面的小店買點東西,就當是陪我去,好不好?」沈戈蹲下來,摸摸他的頭。

  蘇魚明顯的猶豫了,眼神在掙扎,可是最後他還是搖搖頭,「那你去吧,我在家裡等你。」

  末了,他又有點緊張的小聲的問了一句,「你還會回來嗎?」

  沈戈抱住他,「會的,不管我去哪裡都一定回來。」

  提議出去散步的計劃失敗,沈戈也不氣餒,依舊耐心的跟他說話,企圖讓他再度勇敢起來,自己答應走出去。

  於是時光流逝,轉眼間沈戈已經在蘇家待了大半個月,而梅九爺第二場終於要上演了。真央已經從沈戈那裡了解了蘇魚的情況,於是這些天都沒有催他來排練,反正他的戲份不多,該排的地方都排過了。可是正式演出那天他得來吧?

  沈戈當然要去,而且他不光要回遊戲裡去演出,還很果斷的趁此機會從蘇家搬了出來。他的遊戲頭盔是放在家裡的,所以他必須回家裡去上遊戲,這無可厚非,但他這是不再回蘇家住的架勢啊,不光蘇魚失落難過,真央都覺得這樣不好。

  「你別那麼急著走啊,要是小木魚他不願意上遊戲,那你等演出完了,再回去陪他幾天,讓他有個過渡的時間也好。」

  兩人在通話商議,沈戈就說:「但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也說不定。我想賭一把,或許他不想我走,就會在我演出的時候去找我了,你知道,他一直想看我演出的。」

  「這樣……確定能行?」

  「不知道,試試看吧。不行的話,反正我也不會走遠。」沈戈答應過蘇魚,不管去哪裡都一定會回去。但該做的嘗試,還是要去做。

  於是沈戈從蘇家走的那天,沈戈表現的異常堅決。蘇魚默默的看他收拾東西,攥緊了拳頭,忍著不讓自己失控。

  收拾完了,沈戈拎著東西都到門口,開門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晚上真的不去看我的演出嗎?」

  「我……」蘇魚張了張嘴,喉嚨里像塞了棉花。他是想去的啊!男神的表演他怎麼可能不想去看,只要一想到沈戈站在上面的時候有多耀眼,他就有多興奮。

  可是……可是他害怕得在顫抖的手是怎麼回事?

  心裡有一塊陰影,逐漸的蠶絲著他的決心,他很想跨出去那一步,真的很想很想,可是他走到哪裡,那塊陰影好像就跟到那裡,讓他無所遁形。

  他最終還是沒有把『他想去』這三個字說出口,沈戈笑著跟他說沒關係,可蘇魚窺探到他眼角閃過的一絲失落,心就像被揪了起來,他不想看到男神這樣的表情啊。

  沈戈走了。蘇魚趴在窗邊,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他恨自己腿不好沒辦法追出去,也恨自己這麼猶豫不決,懦弱可欺。如果,如果以後他都只能這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該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

  ☆、亮了!

  觀眾開始入場,踏著月色,湧進鬼畫社。他們三三兩兩的交談著,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對於他們來說,今晚就是一個盛會,很開心,也很期待。

  觀眾悉數落座,鑼鼓聲響起,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可是有人發現,第一排有個視野很好的位置卻一直空著,到這會兒都不見有人來,這是誰啊,好不容易搶到的票,還是最前面的,就這麼浪費掉了?

  不過戲很快就開始了,也就沒有人再去注意那個空位,一身紅衣的梅九爺再度出現在大家面前,耀眼奪目得吸引了他們多有的注意力。

  後台,折戟沉沙再次打開自己的好友列表,看到木魚灰暗的頭像,在心裡微微的嘆了口氣。

  「該上台了。」逗你玩走上前來拍拍他的背。

  折戟沉沙點點頭,正要上去,就聽逗你玩又說:「你也別太失落嘛,小木魚或許還在猶豫,過一會兒說不定他就上來了呢。」

  「我知道。」折戟沉沙做一個深呼吸,沉下心來。握住手中的劍,往前跨出一步,兩步,加速,輕功開起來,整個人如一片純白流雲飛躍到台上。

  滿面寒冰的沈君,再度義無反顧的擋在了梅九爺的面前。梅九爺揮手,讓他退到自己身後,而自己,則傲然直面著前面那些穿著喪服舉著白幡的人。

  「我知你們心有怨懟,然而你們的親人好友之死,與我雖有直接關係,但那都是咎由自取,我又何錯之有?」梅九爺從不低頭,從他叫這個名字開始,他就忘記了怎麼低頭。想用一群遺孤來逼他服軟,他們也未免太小看他。

  然而痛失親人痛失名利的人是悲憤欲絕的,聽到他這番話更加憤怒,於是怒道:「你簡直喪盡天良!方才你自己都承認袁郎他們的死與你有直接關係,你卻還能說出那樣的話,你敢不敢摸摸自己的良心還在不在?!」

  「良心?」梅九爺輕笑,緩緩的往那人面前走了一步,「那袁敬之的良心呢,十二年前他下令屠我方氏滿門的時候,他的良心呢?!還有錢安泊,身為御史,不思監察百官,反而跟袁敬之沆瀣一氣,他的良心呢?!方氏滅門案,梅園走水案,哪一個驚天的案子,不是你們那些親朋好友喪盡天良犯下的?!」

  梅九爺整個人的氣息忽然變得乖張陰戾起來,那聲音擲地有聲,像刀子一樣直戳在別人心上,冰冷刺骨,「呵,你們問我良心呢?我的良心被袁敬之此等老狗吃了!」

  梅九爺怒而拂袖,雙手背在身後,像一株傲梅開放在雪地里。雪依舊在飄飄搖搖的下著,先前跪倒在大門前的人,此刻還跪著。梅九爺的話讓他們抬不起頭來,有人的心在微微動搖。

  然而忽然,一個抱著五歲孩子的夫人衝上前去,撲通跪倒在梅九爺腳邊,「九爺!九爺你行行好,再怎麼說孩子都是無辜的,他年紀還那么小,沒了爹爹可怎麼辦?!」

  梅九爺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們。

  婦人繼續求著,可梅九爺還是不為所動。一個中年漢子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把婦人拽住,「你求他作甚!他方才大罵袁大人作惡,可他的行徑又跟作惡有什麼分別?!他一樣是儈子手,怎會有一絲一毫的憐憫與你!」

  「對!儈子手!」

  「他就是儈子手!袁家錢家上上下下幾百條人命,都攥在他手裡!」

  「儈子手!」

  沈君憤怒得無以復加,大拇指抵住刀鞘往上一推,寒光出竅。可梅九爺卻再次伸手攔住了他,「沈君,不可。」

  沈君唯梅九爺的命令是從,於是只好後退,然而就在此時,誰也沒有想到,那個僅僅只有五歲的孩童,忽然從寬大的衣服里扒出匕首,狠狠的刺在梅九爺的腳踝上。

  鮮血染紅了白色的靴子,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本來就腿腳不便的梅九爺再也站不穩,本能的向後倒去。

  然而此時健馬嘶鳴,蘇小滿回來了。一騎絕塵策馬而來,看到梅九爺往後倒下的那一剎那臉色陡然一變,加快速度,彎下腰來伸手攬住他,把他抱上馬去。

  沈君神色一暗,收回了伸出的手,再度退下。

  巨大的疼痛讓梅九爺臉色慘白得說不出話來,可他還是掙扎著從蘇小滿懷裡抬起頭來,艱難的看向那個小男孩。

  小男孩臉色青紫,已經斃命於雪地之上,顯然是中毒,或者是蠱。

  梅九爺忽的笑了,看著滿天的飛雪,神色淒艷,他忽然想起了蘇小滿的話——這冤冤相報,真的要何時了呢。

  蘇小滿心急如焚的抱著師哥去治療,紅色的血滴了一路,那好不容易接上的經脈或許已經再次斷裂,就像刻骨銘心的傷痕,永遠也不會好了。沈君看著他們的背影,右手緊緊的抓著劍柄,發白的骨節暴露了他此刻的憂心,然而他還是放慢了腳步,沒有上前打擾。

  沈君退場了,折戟沉沙又回來了。他再次急切的打開好友列表,可木魚的頭像,還是灰的。

  那木魚此刻在做什麼呢?他在畫畫。

  沈戈走後,他就一直在畫畫,中間只休息了大約一兩個小時。手已經累得提不起筆了,他不管,眼睛下面是深深的黑眼圈,他也不管,唯有畫畫能讓他的心平靜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畫了一張又一張,身上手上都沾滿了顏料。他每畫下一筆,腦海里那些紛雜的思緒好像就少掉一分,於是他一刻也沒有停歇,仿佛在透支著生命一般。

  終於,他的手再也握不住畫筆了,那支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骨碌碌滾了老遠。

  蘇魚想回身去撿,可一回頭,就看到牆上掛著的那幅畫——那是一棵繁花似錦的櫻花樹,美好得像是只在夢境裡出現的事物。

  他怔怔的看了一會兒,然後又回頭,看向自己畫架上的畫,還有地上躺著的許許多多已經畫好了的畫。它們每一張,都有一個相同的名字,簡約一點叫沈戈,長一點叫我喜歡的人。

  這個人有好幾個不同的馬甲,所以有好幾種不同的樣子,但每一種,蘇魚都很喜歡。

  他靜靜的坐著,看了很久,半晌之後,才艱難的把那隻筆撿回來,重新沾上顏料,在畫紙上畫著。

  沈戈的身邊,漸漸的出現了一個清晰的少年模樣。他們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耀眼的逆光打過來,看不太清面孔,但臉上的笑容都很美好。

  蘇魚放下筆,身體酸痛的已經一動都不想動,可是他還是笑了,像畫裡的人一樣笑了,淚水濕潤了乾澀的眼眶,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屋外,蘇爸爸抱著捂著嘴蹲在兒子門前哭的蘇媽媽,心疼的輕拍著她的背安慰,「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遊戲裡,大幕落下,一場戲再度進入尾聲。

  稍稍修整之後,主演們再次登台謝幕。大家都很亢奮,大聲的喊著心目中男神的名字,然後他們就注意到了,前段時間一直在遊戲裡神隱的折戟沉沙,面癱得毫無生氣。

  該怎麼說呢,其實面癱本身也是一種表情,可折戟沉沙此刻是真的一點表情都沒有,好像被什麼打擊到了似的。而且他的眼神里好像有些焦慮,時刻想走的樣子。

  有人又不禁看了一眼前面的那個空位,似乎猜到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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