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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剛才說什麼?”

  說老子吊兒郎當也就罷了,“形容猥瑣”是什麼意思?老子明明這麼的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好不好?

  “見到美人就垂涎三尺,不是猥瑣又是什麼!”

  “嘖嘖嘖。你這是什麼話?我看一下小徒弟而已,連摸都沒摸過不是?還有說什麼‘垂涎三尺’啊?想你師公我當年橫征九州十六境,哪個地方的美人沒見過,多少西域苗疆美人爭先恐後撲上我的床我都沒肯要!何況真是色急的話,還能回來這裡找你師父?”

  說著,一臉嫌棄地瞥了慕容紙一眼:“你看你師父那寡淡模樣、那平板身材!連個好摸的臀都沒有……”

  “嘩啦”一聲,慕容紙一雙筷子從手上滑脫砸在桌上,沒有做聲默默又撿了起來。

  “我才不信!就你這樣的人也能橫征九州?!”大徒兒阿瀝聞言更是憤憤然:“依我看啊,八成是借著駙馬的名頭,跟著別的將軍蹭戰功罷了!其實就是個糙包吧?什麼真本事都沒有!”

  “我是不是糙包,你說了可不算~”謝律哼哼壞笑。

  “起碼我確實南征北戰了吧。哪像你小子,不過是個又沒帶兵打過仗,又沒在朝中做過官,像這般只會躲在家裡耍嘴皮子的井底之蛙。什麼也沒做過,就會動動嘴皮子發發酸,這誰又不會啊?”

  “你――!”

  “慘的是,打仗做官都不行也就罷了,耍嘴皮子也似乎耍不過你師公我啊。嘖嘖,你小子這不行那不行,還有什麼能行的啊?咱們聽雪宮感覺真有點後繼無人……”

  “你說什麼!”阿瀝拍案而起:“我會的東西可多了去了!師父什麼都教過我,不服來比!我就不信了,你這種人除了運氣好混了個將軍打了幾場勝仗以外,還有什麼別的能比得過我的!”

  “好啊,我正好在你們這閒得鳥疼呢。你說比什麼?”謝律jian笑。

  ……

  “看,你又輸了嘛。”

  謝律悠悠然放下最後一顆棋子。

  “啊啊啊!不服,我不服!這不可能!”阿瀝覺得萬分崩潰,這已經是第十九局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平日裡在宮裡下棋,師父總下不過自己,夜璞也總下不過自己!為什麼會一直輸給那個糙包啊!

  而且之前還比了射箭、摔跤、臂力和劍術。自己一場都沒贏。

  簡直是匪夷所思。那病秧子瘦得都快沒形了,怎麼會力氣還那麼大?

  隨後,他又和謝律比了文賦、音律和書法,還是統統敗下陣來。

  阿瀝簡直要瘋。這吊兒郎當的病秧子怎麼什麼都會?分明一副市井無賴模樣,說話做事樣樣招人煩,可為什麼就這樣的賤人卻文武雙全,就連些雅興的他也樣樣玩得來?

  “阿紙,你的徒弟真的完全不行啊,資質那麼差沒關係嗎?哎,咱們把他逐出師門,再重收幾個有天賦的怎麼樣?”

  “你――”

  “不然,換小夜來跟我比比看?我覺得說不定小夜還靠譜點。”

  夜璞轉過頭去,假裝聽不見。

  慕容紙則撫了撫眉心,完全看不下去。

  此時正好門邊一殭屍奴來送了茶歇切好的果盤,此刻就垂手立在謝律身邊。阿瀝心中不服,暗自催動控屍術,心說小爺這就給你個好看――

  “奇怪了……”平日裡明明控屍都沒問題的。可今日那謝律身邊的殭屍奴卻無論如何都紋絲不動。

  “不可能啊,怎麼會不動?”

  正急著默默再度念咒催動,卻突然見那殭屍小蠻腰一扭,翹起了個蘭花指。

  這!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扭起來了!怎麼會突然扭起秧歌來了?!我沒讓它,明明沒讓它――

  只見一旁謝律憋著笑,歡樂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忘了說,你師公我啊~當年畢竟也在這裡住了四年,跟你師父日日教導夜夜耕耘。師公我技藝雖不如你師父,但控個屍什麼的,也算略通皮毛吧。”

  “……”阿瀝晃晃悠悠站起了身。

  繼而悲憤地狂奔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唉、唉喲……”

  謝律放聲大笑,笑著笑著,突然晃了一下,陡然整個人從椅子上跌了下去。眼看著額角就要撞在桌邊,慕容紙忙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半跪著接住了他墜落的身子。

  “啊哈哈……唉喲……我這真是……樂極生悲……咳……唉喲!”

  就見謝律臉色一片慘白,單手捂著著腹部,還在勾著嘴角,可豆大的汗珠卻從額角上落了下來。

  “你怎麼了?”

  “哈……你看,你看吧!”謝律嘶啞著嗓子抱怨道:“阿紙,都怪……哈,都怪你不肯給我肉吃。嗚――好疼!好疼啊!”

  說著周身一個劇烈的痙攣,便只咬著牙,再也說不出話來。

  [正文 第6章 浪里個浪的攻。]

  慕容紙騰出一手覆在謝律腹上,只感覺下面有活物劇烈翻湧,蠱蟲來回竄動滾扭,似乎要穿透他的腸子般。

  “呃啊……啊――”謝律驟然脖子高高仰起,嘴唇瞬間咬出了血點來。

  慕容紙抱著他的手懵然一抖,表情一片茫然。

  適才那一瞬間,他的心竟跟著謝律痛苦的表情狠狠一抽,如同也被什麼毒物咬了一般,余痛連綿。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謝律的死活,早與他無關。

  他只是要他屍體而已。至於謝律是怎麼死的,他本不該再有一點動容才對。

  ……

  可慕容紙卻還是被謝律嘴唇上的血跡弄紅了眼,急忙從袖子裡拿了方帕子,疊了讓他咬著,把人打橫抱起來速速抱回自己塌上。

  “夜璞,將那銀針給我拿一副過來。”

  夜璞忙忙出去,慕容紙先點了謝律幾處穴位,並大力揉壓臍下中極穴,試著為他鎮痛。

  “我、我……”謝律掙扎著說。

  “哪裡疼?再忍忍,一會兒就好……”

  “我……我要吃燒鵝!”

  “……你少廢話!省著點力氣!”

  “嗚……都是因為你……不給吃肉,肚子裡沒油水……才會……哈啊……那麼疼!啊――”

  “師父,銀針拿來了。”

  “你躺好。”慕容紙接過那銀針:“謝律,你躺好別亂動!”

  “啊――嗚啊啊啊”一聲慘叫。銀針扎到了肉里,又是一串血珠子冒了出來。

  “不是說了別亂動!”

  “哈啊……我也、我也想不動。呵,你自己來……自己來受這蟲咬試試看?!”

  慕容紙不理他,幾針紮下他幾處大穴。

  “嗚……還是疼啊……一點都沒有好。”謝律像個刺蝟一樣全身是針仰面躺著,疼得兩眼通紅:“你到底行不行啊?庸醫!”

  “少廢話,又不是扎了馬上就能見效的!”

  “不能馬上見效扎我幹什麼啊!我……我要馬上能見效的!阿紙,你之前不是會做止疼的湯水,就是那次我被燒傷了手的時候你餵我喝的那個!”

  “那是北漠的雪果熬的,現在宮裡沒有。已經七八年沒從北漠採買過那東西了,何況那是對付外傷的,毒蠱的話,根本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我不管……我好疼!你快去給我煮來喝……哎呦!疼啊!”

  慕容紙被他鬧得無法,轉頭急急又對徒兒道:“夜璞,你能下山借一匹馬連夜趕去洛京城麼?我想洛京城的藥鋪里,可能還有曬乾的雪果賣。”

  “是,師父!徒兒這就去辦!”夜璞抱拳領命。

  “多帶點銀兩!沒有的話就再去旁邊的頻迦城看看!快去快回!”

  “是!”

  “哈……呵呵,你這小徒兒……倒是比另一個聽話多了嘛。”

  “你少說些話,也別亂動了。”

  “阿紙,我疼……疼得還是厲害。”謝律有氣無力地苦笑:“肚裡面好疼……好冷。你幫我揉揉,幫我揉揉好不好?”

  謝律自己的雙手手背上都插了針,酸脹地抬不起來。慕容紙便馬上將手搓熱了放在他小腹上,隔著皮膚也能感覺到下面蠱蟲活動。

  “莫咬自己。”

  他又把絲綢的枕巾疊了給謝律咬,單手放進他白色的中衣里輕輕揉著他瘦得完全沒肉的小腹,慢慢哄他入睡。

  這麼一折騰,不過一夜而已,謝律疼得整個被子都幾乎濕透。

  第二日中午才終於好了些,臉上的顏色一片土灰,則比前日更加委頓枯敗。

  慕容紙給他換上了新的被子褥子,而阿瀝則一臉不甘不願地端進來一盤香氣四溢的外焦里嫩的燒鵝。

  “你要的……可惡,居然還要為你殺生破戒!”

  “是燒鵝!阿紙果然對我最好了!”謝律本來看著都一副快死不死的樣子了,這一看吃的居然馬上又精神了:“大徒兒做的嗎?”

  阿瀝哼了一聲沒理他。

  “嗯~嗯!大徒兒別的不行,廚藝還是得了你師父真傳的。香蘇脆軟一樣不少,好吃!怎麼樣?反正你別的方面也都學藝不精,不如下山改行當廚子吧?”

  “你――”

  阿瀝正要反駁,卻見那邊謝律臉色一變,喉頭一哽“哇”地撲到床頭把剛才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咳咳咳……嘔……嗚!你是不是……放了什麼……嘔嘔嘔……你謀殺……謀殺你親師公……”

  說著又吐出了幾口黑血,緊接著就是鮮血,猩紅色落了一地甚是嚇人。

  “師父!師父我冤枉啊!我什麼都沒放!真的什麼都沒放!真的就是普通的燒了個鵝!蔥姜鹽而已,花椒只一兩顆,別的什麼都沒有啊!”

  而此刻那邊謝律早就吐了個天昏地暗。吐完血開始狂吐膽汁,吐得膽汁都沒有了開始吐清水,清水完了又是血,慕容紙急得要命,哪還有空聽阿瀝說什麼?忙點了謝律穴位並給他施針,卻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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