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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狙擊手,比人們想像中更愛狙擊槍,就像愛自己的情人一樣。

  如果讓糙子在他的“收藏品”和狙擊槍中選擇一個,他一定會選……呃,樑上君沒什麼把握,他只能肯定糙子會非常非常痛苦。

  “在場的所有人都給我好好練練,我的要求是200米內,瞄準鏡的倍率不准超過10倍,十發的成績在85環以上,開始吧。”

  這個要求其實還是很渣,朱大吳二張三在以往的射擊訓練中通常不追求精度,他們是與敵人正面交鋒的戰士,享受的是痛快的擊殺,像這種精度大於一切,需要瞄準半天,還要手動拋殼的高精狙,不是他們的菜。

  伽藍的人都還應付得來,槍枝上手了之後成績都不太差。但樑上君有些隱憂,他不是擔憂這些學員,他是在擔憂紀策。紀策看起來很累,好像被什麼事情分了心神。

  這天訓練結束的時候,紀策跟宮持做了一會兒交流,之後樑上君私下裡拉住了他,竟發現他在發燒,心裡的焦躁一下子翻騰上來,說道:“搞什麼!這樣了還來教課?!”

  紀策擺擺手表示沒事:“低燒而已,今晚就會退,比起這個來,我們的訓練和準備工作更重要。”

  他太固執,樑上君無奈:“查到什麼了嗎?”

  紀策笑了笑:“還沒有,不過,我有預感,我們的方向沒有錯。”

  我是絕望的男人,沒有回聲的言語,一個一無所有、也曾經擁有一切的男人。

  最後的牽絆,我最後的焦慮在你的身體裡咯吱作響。

  我是一片荒蕪的大地,而你是我最後一朵薔薇。

  宮持輕聲念完這本詩集中的一段,轉頭,驚訝地看見自己身後站了一排人。

  他用中指推了推眼鏡:“請問,有什麼事嗎?”

  叢建鵬咂咂嘴:“看不出來啊,你看上去那麼保守派,其實內心十分羅曼蒂克嘛,居然還看詩集?我以為你們搞情報的都是二愣子呢。”

  宮持分析出這句話的褒獎大於諷刺,禮貌地笑笑說“謝謝”。

  桃園三人組不甘寂寞。

  朱大:“我也是個絕望的男人,真的,你們多了解我就知道了。”無聊。

  吳二:“這詩有什麼了不起,我要是一發力,五分鐘能寫四十篇這樣的。”傻逼。

  張三:“我在想,‘我最後的焦慮在你的身體裡咯吱作響’這句話的深意。”猥瑣。

  過來串門兼找茬的糙子說:“這還用想麼,當然是因為帶了套套,但是有可能尺寸不合,或者沒有潤滑油。”

  “……”眾人沉默,他們恍惚中窺視到了無恥的更高境界。

  尤禹拎著糙子的後領把他揪回宿舍,順便對兄弟宿舍的人們道歉:“對不住,今天忘記給他嗑藥,不用理他。”

  宮持撫額,跟這樣一群人相處,他現在真的感到絕望了。

  屈平依舊睡得天昏地暗……

  當時尤禹也聽見了這個段子,但並沒有很在意。

  直到不久之後,他在叢林中目睹那片血與火映照的晨光,目睹晨光中那兩人互相支撐的脊樑,耳邊驀然迴響起那句詩歌——

  我是一片荒蕪的大地,而你是我最後一朵薔薇。

  風聲中傳來從未聽過的悲傷,他忽然懂得,那是種壯烈的羅曼蒂克,一點也不矯情,永遠不會褪色。

  他記得自己在那一刻,很沒有骨氣地135度仰頭,對著橙色的天空,模糊了視野。

  12、第12章

  刀尖之舞。

  那條極細的光線在遠處跳躍,聚合又散開,像是蛇類的瞳孔。

  泛著黑光的槍口筆直,心臟染上硝煙的氣味,跳動得越發深沉。

  劈斬吧,用你的堅韌劈開子彈的胸膛。

  炸裂吧,用你的炙熱炸碎刀尖的寒光。

  糙子揉了揉摻進汗水的眼:“梁連,我的眼睛看得好疼!”

  樑上君:“……”

  糙子苦著臉扯樑上君的褲腳:“梁連,救救我,別讓紀連這麼對我!”

  樑上君:“……”

  糙子快要崩潰了,對不遠處的紀策哀求道:“紀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得意忘形說自己百發百中,我不該偷懶不參加射擊練習,我最不該的是,企圖潛入班主任寢室偷盜古漢語大辭典……”

  樑上君嘆了口氣,他有點不忍心了。那本辭典里裝的是糙子的“生命”,其實他想拿回去也無可厚非,只不過紀策不想讓糙子發現他的“生命”在不知不覺中被消耗了。這是隱私問題,樑上君也沒辦法跟這娃子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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