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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康下泉乃是荊白玉的親生父親,厲長生了解荊白玉,不論他在外人面前多麼堅強多麼殺伐果斷,其實荊白玉只是個秉性善良的半大孩子罷了,他無法對親生父親痛下殺手,無法做出如自己這般,冷血絕情之事。
厲長生不想荊白玉傷心難過,所以並未有多說什麼,將康下泉放走。
但是眼下,厲長生後悔了。
他的初衷是不想荊白玉傷心難過,而眼下,荊白玉還是為了康下泉的一舉一動而傷透了心。
厲長生踏上前一步,卻被旁邊的荊白玉攔住。
荊白玉握著他的手,目光平靜的看向厲長生,道:「厲長生,這事情應該由我來解決。」
「小白,」厲長生目光溫柔的看著他,道:「不要勉強。」
荊白玉搖了搖頭,他將目光緩慢的移動到大喊不止的康下泉身上。
荊白玉一張臉平靜到麻木,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說道:「本太子的父親……已經在方才過世了。本太子不明白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什麼?!」
康下泉不敢置信,道:「荊白玉!我是你的爹啊!你不認識我了嗎?你好好看看我啊!」
「我是你爹啊!都是因為你,我吃了快二十年的苦!你怎麼能這般對待我?!」
「若是沒有你,我早已經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變成這樣!」
康下泉嘶喊著,嗓子啞了,眼睛充血,心中憤怒不止。
他想要衝上去抓住荊白玉,甚至想要乾脆掐死荊白玉。然而康下泉根本做不到,已經有侍衛們衝過來,將他無情的按壓在地上,讓他一動也無法動。
荊白玉麻木的瞧著無法掙扎的康下泉,臉上仍然一點表情也無。
厲長生側目去看荊白玉,他突然有一些心疼。
厲長生揮了揮手,道:「將人帶下去,好生看管。」
「是。」侍衛們答應一聲。
陸夫人與康下泉被拖拽著離開祭祀大殿,喧鬧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荊白玉感覺自己有些脫力,膝蓋發軟的險些站不住。
厲長生在後面輕輕的碰了一下他的手背,低聲溫和的說道:「小白,一切都結束了,你做的很好。」
內侍捧著先皇的遺詔,重新大聲宣讀一遍。先皇唯一的子嗣,太子殿下荊白玉在這一刻繼承皇位,就差登基大典宣告天下百姓。
祭祀大殿之中,百官鴉雀無聲,等著內侍聲音一落,重新躬身跪拜,高呼著新皇萬歲。
海浪一般的聲音,從祭祀大殿之中傳出,遠遠的在城郊迴蕩著。
荊白玉從太子成為新皇,還要代替先皇祭天拜地,這才算是結束,方可回到房間休息。等明日一早,大部隊重新啟程,往皇宮而去。
「厲長生呢?」
荊白玉閒下來一回頭,便發現厲長生不見了。
「陛下!」喻青崖從旁邊擠過來,笑呵呵的說道:「陛下找厲大人啊。」
荊白玉道:「怎麼一轉頭,厲長生便不見了?你可看到了他的人影?」
荊白玉終於成為新皇,今兒個雖然多磨多難,也不能說是歡心的一日,但一切塵埃落定,的確是值得慶祝的。
而這些日子,出力最大,功勞最大的,當然便是厲長生。於公於私,荊白玉都是應當獎勵厲長生一番的。
只是荊白玉好不容易空閒下來,一回頭就發現厲長生不見了,心中納罕不止。
喻青崖點點頭,說道:「看到了,剛才急匆匆的走了,不知道去做什麼了。」
「去哪裡了,我去找他。」荊白玉道。
厲長生先一步離開,自然有他的用意。
那面陸夫人與康下泉被抓,關在臨時的牢獄之中,還等著荊白玉發落。
厲長生面無表情的大步走過來,侍衛們看守在側,見到是厲長生,立刻恭敬的彎腰行禮。
「厲大人。」
葛終南親自看守犯人,說道:「厲大人您來了,可是要見那兩個膽大包天的犯人?」
「正是如此。」厲長生笑著說:「有勞葛將軍了。」
「厲大人您太客氣了。」葛終南向來佩服厲長生,對他是客客氣氣的。
「厲大人!」
正在這時候,有人急匆匆趕來,朗聲叫了一句厲長生。
厲長生回頭去看,陸輕舟已經跑到了跟前。
陸輕舟臉上表情十足複雜,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卻又不得不開口。
他尷尬至極,咬著牙說道:「厲大人,輕舟這裡有一件事情,想要懇求厲大人。」
「我知道是什麼事情。」厲長生隨和的說道:「陸大人的心意新皇自然明白,陸大人向來忠心耿耿,新皇必然不會因著陸夫人一個人的過錯,便將整個陸家如何的,所以說,陸大人其實不必來求長生。」
陸輕舟未有開口,厲長生已然知道他要說些個什麼。
陸夫人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子,一通胡言亂語,謀反的意思是再明白不過的。如此一來,陸家上上下下,皆被陸夫人連累,謀反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陸輕舟乃是陸夫人的弟弟,雖然一直跟隨在荊白玉身邊,可他終歸還是陸家之人,如何能看著陸家滿門問罪。
陸輕舟於心不忍……
「陸大人無需擔憂,回去等著消息便是了。」厲長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