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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荊白玉正心中一動,覺著厲長生不安好心。下一刻便低呼了出來,他腳下一絆,真的差點子摔倒。
「太子殿下小心。」
厲長生動作又穩又准,伸手摟住荊白玉,以免他會真的摔倒。
荊白玉雖長高了不少,可這個子與身板,著實不能於厲長生相提並論。
厲長生感覺,荊白玉抱在懷裡,仍是小小一隻,有些單薄可憐的勁頭。
荊白玉一臉不敢置信的被厲長生扶住,瞧著近在咫尺的厲長生面容……
他眼睛瞪得渾圓,臉色漸漸猙獰,大聲呵斥道:「你!你竟敢絆我!」
「噓——」
厲長生臉色坦然,毫無愧色,還捂住了荊白玉的嘴巴,低聲道:「噓,別喊太大聲,旁人會聽到的。」
「唔唔唔!」
荊白玉氣得要死,只覺得胸口裡滾油開了鍋,那沸騰的熱油,竟是一直滾到了頭頂,差點將他給氣炸了。
厲長生微笑著說:「若我不絆倒太子,怕是沒機會扶太子您了。」
荊白玉並非不小心摔倒,而是突然被人伸腿絆了一下。厲長生這齣其不意的,荊白玉哪裡想到他會如此下作,一個無有防備,果然差點便被絆倒。
厲長生這「英雄救美」的一齣戲,又是旁人想也不敢想。
荊白玉氣得狠狠將他一推,道:「好得很呢!你好得很!你給本太子等著!」
厲長生聽他放下狠話,卻也不作一回事,反而笑了笑。
厲長生乾脆換了個話題,說道:「太子殿下當年未有直接將貪污之人揪出,那背後之人,恐怕有著極大的勢力罷。」
這話題轉變之快,叫人猝不及防,荊白玉一愣,那面頹廢的宋旻倒是抬起了頭來。
當年宋茗的謀反罪名,被荊白玉換成了貪污,而貪污的那伙人卻逍遙法外。按照荊白玉的性子,全不應該如此。
若是換了旁人,怕是又要誤會荊白玉一番。但厲長生這個人,做什麼都比旁人多一副玲瓏心竅,做什麼都比旁人再細想三分。這略加考慮,也便能明白荊白玉當時的處境。
荊白玉心竅一顫,不由多看厲長生一眼,竟是又叫他給說中了。
荊白玉為何放過那些貪污之人,眼下才要引蛇出洞,用宋旻來做釣魚的誘餌?
不是他當年不想做,而是他當年無法做。
荊白玉終於開了口,道:「當年證據不足,若我貿然提出,恐怕半數以上的朝臣都會怨聲載道,罵本太子昏庸無能。」
宋旻有些個納罕,他雖未有開口,但目光已然出賣了他。
宋旻很是好奇,那貪污之人到底是誰,竟這般勢力滔天。
厲長生並不著急,也不好奇,他心裡早已有了一個猜測,是八九不離十的。
厲長生問道:「可是皇后外戚?」
「你……」
荊白玉瞪著眼睛瞧他,冷笑說道:「你可知道,誣陷皇后,那是要掉腦袋的罪名?指不定流安之地都要跟著你受苦受難。」
厲長生道:「看來長生未有猜錯。」
「你這人真是……」荊白玉話到一半,深深的嘆息了一聲,道:「又叫你給猜准了。」
荊白玉幽幽的說道:「自從皇太后身子骨變差,皇太后的外戚一族,已然一日比一日落寞起來。」
皇太后與皇上的身子骨都很差,已經管不到什麼朝政。依靠著皇太后的外戚一脈,因著靠山就要崩塌,根本無法再做什麼,如今已經選擇明哲保身,開始隱退於朝廷。
也就只有竇延亭竇將軍,因著先前便選擇了站在太子荊白玉這一面,竇家這才未有過於落寞。
外戚是永遠無法遏制的勢力,太后一族悄無聲息,自然會有其他勢力驀然壯大而起,新的外戚再次出現,便是皇后的勢力。
皇后雖不是太子荊白玉的親生母親,但荊白玉從小養在皇后身邊,皇后的弟弟陸輕舟,又是太子跟前數一數二的紅人,這前前後後加起來,都助長了皇后一脈的外戚,就像雨後的雜草,瘋狂的滋生。
荊白玉已經在盡力遏制,然而成效不見得有多顯著。
荊白玉談起這事兒來,便又是嘆息不止。
厲長生安慰說道:「太子無需苦惱,畢竟太子殿下已然做的足夠之好。外戚與宦黨,向來是量大危險的勢力,眼下只有外戚一股,已說明太子殿下您的能力。」
荊白玉抬起頭來,用探尋的目光瞧著厲長生。
這一次,又叫厲長生給說中了。
這朝廷之中,最怕的兩股勢力,一個是外戚,另外一個則是宦黨。
荊白玉心知肚明,在九千歲厲長生離開之後,有多少官宦想要代替厲長生的地位,在荊白玉身邊做個心腹。
然而荊白玉一一剷除,身邊並未提拔一個貼心的宦官,反而用了一些親隨侍衛。
宦官乃是太監,在皇宮之中這樣的身份,可是最為方便便宜的。不只是可以在太子與皇上跟前伏侍,亦是可遊走於各個后妃宮殿之中,拉攏人脈關係。
各位妃子為了避嫌,但凡有點什麼事情,亦是第一個想到尋了身邊宦官來傳話,一來二去,宦官便是最為能說上話的人。
宦官的勢力,便是如此開始膨脹,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九千歲厲長生離開之後,荊白玉不再寵信宦官。而總督東廠,因著督主喻風酌「喪命離國」,也變得消沉下去,漸漸落寞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