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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這麼緊張,溫亭是想下毒,不過讓我阻止了……你真的不該這樣害他……你闖了多大的禍知道嗎?」江英南淡淡笑著,語氣與其說是責怪,倒不如說是像對淘氣的小孩無可奈何。

  「你是唐門大總管,溫亭就算被逐出家門依舊姓溫,你知道這兩派差點發生多大的衝突?」江英南搖搖頭,他猜想,顧迎秋八成完全不在乎,那人果然聳聳肩,唐隆月是生是死與他何干?

  「你這人真是沒心沒肺得可以,幸好唐欣兒回去解釋,而且溫家小姑奶奶完全不理旁人力撐唐隆月,兩派才沒真的打殺起來。」江英南每道菜各挾一些,邊解釋、邊吃給顧迎秋看,證明他幷沒有下毒。

  「我還真沒料到,你找我來是為了教訓我?」顧迎秋冷哼,江英南搖頭苦笑。

  「你信不信,我真的對你絲毫沒有惡意,甚至,我是真心喜歡你,每回看著你專注的望著戚夏歡,我真的很羨慕……。」江英南竟感傷起來,思緒不知飄去哪兒。

  顧迎秋盯了他半晌,那人一點都不像在說謊,也許是眼底一絲絲的寂寞,讓顧迎秋想脫口而出嘲諷的話全吞了回去。即使立場不同,江英南對他可說是一次又一次的讓步、手下留情,多少次可以趕盡殺絕,可到緊要關頭,總選擇收手。

  「你的病,還有得醫的……。」顧迎秋嘆口氣,他是個大夫,當然知道有救,江英南卻苦笑搖頭。

  「我知道,我花了不少心血,找了不少名醫,才醫好兆春,她現在可怨死你了!」江英南嘆口氣,他沒料到江兆春會對溫亭動了真情,溫亭是怎樣一個人,他知道,江兆春也明白,可卻依舊愈陷愈深。

  「她該找個好男人,溫亭不會真心對她的,你該感謝我!」顧迎秋眼底閃過一絲陰狠,他和溫亭是同類人,永遠不知道安份二字怎麼寫。

  「唉……你不覺得,這樣心平氣和的談話其實不錯,我們之間不需要劍拔弩張!」江英南有些期待的望著顧迎秋,可惜那人毫不掩飾的冷淡,讓人失落。

  「你覺得有可能嗎?老打我常樂會的主意,我為什麼要給你好臉色?」顧迎秋冷笑,江英南嘆口氣,有些人真的只能當仇敵而當不成朋友。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點也沒有爭雄天下的野心,不論盡多大的努力,都只是為人作嫁罷了!」江英南自斟自飲,有些話,竟只能與自己的仇敵提,說起來也有些可笑。

  「你是金人?」顧迎秋盯著人,語氣十分肯定,江英南回望著他笑了起來,面對太精明的人,不需要刻意隱瞞也是種福氣。

  「你怎麼猜到的?」江英南老實承認,顧迎秋反而有些訝異。

  「黑衣剌客,那些是完顏浩信的刺客對吧?」顧迎秋微微斂起劍眉,江英南低聲笑著,這人還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若有朝一日死在他手上,江英南心服口服。

  「浩信是你殺的?」江英南疑問,雖然幷沒有太深的兄弟情義,但他仍不忍見完顏浩信英年早逝。

  「不是,他真的是鬱鬱而終,那人……是情痴……。」顧迎秋不怎麼舒服,完顏浩信迷戀的是自己母親,他就算不鬱鬱而終,顧迎秋也會去收拾他的。

  「浩信太痴情,對個女人太迷戀,大哥已經不只一次提醒過他了,沒想到還是這般結局……。」江英南平靜的說著,顧迎秋聽來卻萬分驚心。江英南可以直呼完顏浩信的名字,口中的大哥該不會是完顏吳乞買?江英南兄妹根本是金國皇族?這也說明了,為什麼江英南如此年輕,卻可以成為刀僧的入室弟子,他有整個金國當靠山,還有什麼辦不到?

  「你猜到了?浩信是我兄弟,不過我們沒見過幾次面,江是我母親的姓氏,我被當成漢人教養,不過父皇卻對我們兄妹倆極好,栽培絕不亞於浩信他們兄弟倆。」江英南淡淡笑著,他竟有點高興,顧迎秋看他的眼神仍是那樣厭惡冷淡,這人總是真實的看待一切。

  「栽培?不過就是想藉你之手,替他打天下而已,連親生兒子都能利用,倒是個角色!」顧迎秋冷哼。江英南望著人無語,他何嘗不知道?只不過他這個金人,卻學到了漢人的父慈子孝,受人點滴必當湧泉以報,他本可放下一切不聞不理,可是父親死前那席託付,讓他不得不盡心盡力,去爭這個根本不屬於他的天下。

  「吐夠苦水了?吐夠了可以明講你究竟想幹嘛了嗎?」顧迎秋一臉不耐煩,江英南苦笑,真是實際得讓人招架不住。

  「想請你幫個忙,我想知道神醫的下落!」江英南平靜的問著。

  「別說我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你也不相信我說的不是嗎?找那老頭子幹嘛?你的病,用不著他出馬!」顧迎秋挑了挑眉,江英南搖頭苦笑。

  「我已經殺盡了你們神醫門的弟子,就差他老人家一個了!大金不日便要南下攻宋,神醫本領太高,殺一個、救一個,不僅救,多教幾個像你一樣麻煩的弟子出來,大金要到哪年哪月才能打下宋國?」江英南笑了起來,他收買了那麼多武林中人,勾搭了溫亭這等用毒高手,為的就是能一舉攻下大宋,神醫門這個東救西救的門派,實在棘手煩人。

  「我不想最後結果演變刀劍相向,不過,你若不出事,神醫怎麼會自投羅網?」江英南眼神殺機一閃而過,此次,他非要留下顧迎秋不可……。

  第十五章

  溫亭隱身在粗柱之後,右手扣緊自唐欣兒那偷來的暴雨梨花針,伺機給顧迎秋來個措手不及,斜里突然伸來一隻手,江兆春搖搖頭。

  「大哥想和他光明正大的打一場,你若出手偷襲,大哥會殺了你。」江兆春冷冷的警告,溫亭雙目綻著陰寒的火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江英南瀟灑的站於假山上,顧迎秋連挑個地方決鬥都顯得如此詩情畫意,手握回魂刀,他知道顧迎秋身負上乘功力,所以不會有第二刀的機會,只是,他唯一在意的是,天上天下唯此一刀出手,顧迎秋是不是還能活著?他有點擔心。

  「怎麼?愁雲慘霧?怕一不小心殺了我,捨不得?」顧迎秋挑挑眉的笑了起來,眼波流轉,竟似有意無意的在勾引人。江英南不由得苦笑,這人很懂利用自己的優勢來增加自己的勝算,他不忍殺顧迎秋,可顧迎秋卻不會手下留情,算盤打得真響。

  「我先明講,留你便是我的目的,不管神醫死或不死,我都不打算讓你離開。」江英南平淡的說著。太明白這一切,不管做再多努力,顧迎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那他就選擇把顧迎秋留在自己身邊,留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你留得住人再說!」顧迎秋冷笑,映雪殘冷森出鞘,回魂刀當頭劈下……。

  戚夏歡輕彈一下夕照,嗡的一聲,這柄劍瘦長陰森,還真是愈來愈像它原來的主子,深深的酒窩揚起,大清早的到明鏡湖畔等那些僧人,其餘人忙著擔心他這場決戰,可戚夏歡心底卻有莫大自信,仿佛捱過伊兒寒那一役之後,已經沒什麼能嚇倒他了。

  「戚施主來早了!」苦大師誦念一聲佛號,幾日不見,戚夏歡神色丕變,已隱隱有一派宗師的氣度。

  「早上風光好,來明鏡湖畔逛逛,神清氣慡!大師準備好了,是打算一個一個來,還是三個一起上?」戚夏歡揚著夕照,笑聲狂妄。

  鋪天蓋地的刀光傾泄而下,顧迎秋握緊映雪殘,游龍似的闖入,剎時間刀光劍影紛飛,一旁觀戰的江兆春及溫亭,大氣不敢多喘。

  回魂刀只有一式,可是綿綿不絕,顧迎秋的劍法刁鑽靈活,映雪殘更鋒利無比,兩人纏鬥得難分難解,溫亭睨著眼看了看江兆春,牙一咬,手一扣,一篷牛毛銀針狠狠射向顧迎秋。

  高手過招,豈容分心,暴雨梨花針射來,顧迎秋心一驚,讓江英南一刀劈在背上鮮血直冒,回身擋掉銀針,但暴雨梨花何等狠辣,眼看避無可避,江英南反而欺身上前,一把將人攬進懷裡,回魂刀再起,銀針斷落一地。

  「溫亭!」江英南殺機立現,江兆春卻先一步擋在溫亭之前。

  「不要逼我殺你!」江英南看了溫亭一眼,連點顧迎秋幾處大穴止血,一把將人抱走。

  「幸好你機靈閃得及時,不然那一刀肯定會劈斷你脊梁骨。」江英南有些心驚,和顧迎秋那一戰,他盡了最大的努力全神貫注,所以才讓溫亭有可趁之機。

  顧迎秋陰狠的瞪他一眼,怒火燒得雙眼發亮,他現在背上刀傷很痛,穴道又被制無法動彈,這人還在他面前假好心?天殺的……。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真不知他會偷襲!」江英南苦笑,顧迎秋大概用眼神就罵完所有的粗話,整個人都在冒火似的。

  「解開穴道!」顧迎秋冷冷的命令,江英南根本勝之不武。

  「怎麼可能?」江英南搖頭嘆息,他的目的就是留人,解穴再戰,沒把握!

  「江英南!」顧迎秋怒喝,雖然彼此立場不同,但他一直認為江英南是個可敬的刀客,哪知這么小人?

  「我一直都是真小人,說要留你,便打算讓你一輩子都離不開。」江英南柔聲說著,伸手輕撫著顧迎秋的長髮,很意外,髮絲又細又軟,這人真是得天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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