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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秒秒瞄了一眼魏時遷的手機,小聲問:「魏先生……會恨你的母親嗎?」

  鍾秒秒只是一座落地鍾,根本沒有親人,所以她體會不了,被至親傷害的感覺。但是想一想,應該是一種痛徹骨髓的感覺吧?

  魏時遷伸手撥了撥桌上的咖啡杯,淡然的搖了搖頭:「不會。我媽對我很好,我怎麼可能恨她。」

  唐歆要殺魏時遷,魏時遷卻說唐歆對他很好。

  只差一點點,如果不是有鍾秒秒在,那瓶被換掉的藥片,根本無法被發現,魏時遷可能會因為突發過敏休剋死亡。

  這不是反話,鍾秒秒能看的出來。

  魏時遷笑著說:「那天你也在,你什麼都聽到了吧?我的親生父親……」

  魏時遷不是魏正林和唐歆的孩子,而是魏正林弟弟的孩子。

  魏時遷擺了擺手說:「我的親生父親早就死了,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我親爸。」

  鍾秒秒不知道該怎麼接口,就默默的傾聽著魏時遷的話。

  魏時遷說:「是被綁架撕票死的,我和你說過,我這樣的人,想要綁架我的人,十根手指都數不清,並不是開玩笑。」

  可能普通人無法想像,覺得過於荒唐,過於不切合實際,但這就是魏時遷的生活。

  魏時遷淡淡的繼續說:「當時我應該是在上高中,二叔被綁架的事情在家族裡鬧的沸沸揚揚,不過我爸不讓我管,現在想想,原來是這樣的原因。」

  二叔才是魏時遷的親生父親,他突然被綁架撕票,魏正林下意識的不想讓魏時遷多管多看,擔心他會傷心難過。

  「二叔去花天酒地,喝多了,把保鏢全都給轟走,結果突然被綁架。」魏時遷回憶著說:「綁架他的人,可能根本不是想要錢,直接撕票了。二叔被砍了三十多刀,聽說腦袋被砸扁,腸子流了一地。」

  到底什麼樣子,魏時遷也沒見過,只是聽說……

  鍾秒秒聽得有些不安,卻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

  魏時遷繼續說:「你知道我第一次遇見綁架這樣的事情,是幾歲嗎?」

  鍾秒秒被問到,渺茫的搖了搖頭。

  魏時遷伸出手來,放在鍾秒秒面前:「五歲。」

  五歲,很小,是一個幾乎記不住事情的年紀,但是魏時遷記得清清楚楚。

  魏時遷好像並不怎麼在意,開玩笑一樣的說:「有的時候,我連十天前具體做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但五歲那年的事情,我記得清清楚楚,每一個細節。」

  那個時候,魏正林很忙,忙著天南海北的做生意,忙著讓唐歆和兒子能過的更好一些。

  魏正林要去國外做生意,但是唐歆的身體不太好,所以魏正林乾脆打算帶唐歆和兒子一起出國,這樣也好多照顧著,就當是去度假。

  魏時遷五歲,第一次出國,非常開心,瞧什麼都覺得有意思,看什麼都覺得想要。

  魏正林忙著要去談合同,有一天無法陪著他們,魏時遷又玩瘋了,想要再去一趟遊樂園。

  魏正林跟他說,改天再去,但魏時遷當時還小,不懂什麼事情,就是不願意。

  唐歆很疼他,也體諒丈夫很忙,乾脆自己帶著魏時遷再去遊樂園玩。

  魏時遷說:「那是我第一次遇見綁架的事情,很害怕。」

  他們明明帶了很多的保鏢,但是仍然遭遇了綁架。

  魏時遷淡淡的說:「都是因為我不好。」

  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鍾秒秒卻聽得心驚膽戰,感覺只是聽著,已經雙手冰涼。

  魏時遷繼續說:「我也不知道我們被帶到了哪裡去,我很害怕,只能死死抓著我媽的手。」

  那些人說,小朋友別害怕,只要你爸爸給錢,就不會傷害你們。

  那些綁匪分明是這麼說的,但是下一刻又說要送給魏正林一些見面禮。

  魏時遷平靜的說:「那些綁匪怕我爸不老實給錢,說是要給他一些見面禮下馬威,讓他不敢輕舉妄動。綁匪說,要割掉那個小孩的一隻耳朵,或者一根手指。」

  綁匪準備把魏時遷的一隻耳朵,或者一根手指,放進包裹里,送給魏正林做見面禮。

  魏時遷很害怕,他當時太小了,只知道哭,如果少了一根手指一隻耳朵,那是要多疼啊,他不敢想像。

  「當時我媽……」魏時遷繼續平靜的說:「死死抱著我,對那些綁匪大喊,不要動我的孩子,你們可以割我的耳朵,割我的耳朵。」

  那天每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魏時遷都記得清清楚楚。

  鮮血迸濺的那一刻,世界很安靜,唐歆咬著牙不出聲,似乎是怕自己的痛呼聲會嚇到五歲的兒子……

  魏時遷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平靜的表象已經有些堅持不下去。

  他說:「你可能沒有注意過。我媽的右耳……」

  鍾秒秒是見過唐歆的,一個看起來溫柔又高貴的女人,從上到下,一絲不和諧也沒有,就連頭髮絲也充斥著普通人無法觸碰的優雅。

  然而那如錦如緞一般的頭髮下面,唐歆其實少了一隻耳朵,只是一般人根本沒有注意到,那隻耳朵是假的,是義耳。

  鍾秒秒靜靜的傾聽著,她現在才知道,魏時遷說的沒有錯。不高興的事情,分享給別人,那種氣氛是可以傳染的。

  她現在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很複雜,仿佛一顆心臟在油鍋中不停的煎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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