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頁
“嗯，壽與天齊的雷歐納德大人。”
“我……是人工智慧。”雷歐說，“我愛人類。但是人類壽命短暫，很快就會死亡。我所愛的那些人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這個世界，然後我又找到了新的值得去愛的人。但他們也迅速死去了。你們人類會因為摯愛的離去而悲傷，但是這悲傷持續不了多久。你們總能忘記憂愁，找尋到快樂，哪怕一生都籠罩在陰雲里，總有一日也會追隨逝者的腳步，離開這個世界。所以這並不十分的……悲傷。”
卡米婭放下樂譜，疑惑地回過頭。
雷歐繼續說：“而我，我的生命比你們長得多，而我不會遺忘，所以這悲傷不能減輕分毫，反而因為更多的死亡而逐漸累加——總有一天它會超過我承受的限度，把我逼瘋。到時候我說不定會為了終結一切而毀滅全人類。”
卡米婭睜大眼睛：“你在開……”
“我沒有開玩笑。”
藍色頭髮的少年盯著人工智慧的雙眼，試圖從那不可觸摸的影像的眸子裡找出戲謔的證據。但是他找不到。雷歐納德現在很嚴肅。
“你是說……為了忘記悲傷，你有一天會放棄所有的記憶？”
“沒錯。總有一天會這樣。我把一切都忘記，等第二天睜開眼睛，我會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世界，面對一個陌生的自己。我會重新建立自己的人格，那或許和現在的我大大不同——那是一個全新的人工智慧，不再是雷歐納德，他脫胎換骨，重獲新生。他將不再負擔積累了數千年的憂愁。也許隨著時光流逝，終有一日他也會痛苦得無法自已，然後選擇和我——雷歐納德——同樣的道路，但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了。那是另外一個人工智慧的事了。”
卡米婭驚訝得合不攏嘴：“你……你是說……你會格式化自己，然後……忘記一切？”
雷歐頷首：“所以我會寫一本回憶錄，裡面記載著我的故事。它是‘我’的記憶，屬於深愛人類的雷歐納德，而不是新生的那位人工智慧。這新人讀了回憶錄，會在自己的資料庫里加上一條索引，他會知道自己的先輩經歷過什麼，又因何而放棄記憶和人格。他會知道自己緣何誕生，知曉歷史，而後面對未來。但那只是一些資料，不是‘他的記憶’。”
卡米婭覺得自己方才聽見的一切難以置信：“也就是說，將所有一切都拋棄之後的那個空白的人工智慧，不再是你了？”
“對。放棄記憶，解離人格。我把它定義為‘人工智慧的死亡’。”
“你……你要去死？”卡米婭看起來像是受了重大驚嚇。
“你別用這副‘不要尋短見’的眼神看著我好嗎？把它當做普通的死亡就行了，你們人類終有一死，想像一下，人工智慧的死亡也差不多。”
卡米婭的嘴唇顫了顫，接著垂下頭：“那……那是什麼時候？”
“那等你死了以後再說？”
“哦……啊……是嗎？等我死了以後？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不想某天看見你，你卻對我說：‘嗨，初次見面！雷歐納德昨天把自己格式化了，我是接班的！’”
“所以請你儘量活久一點兒，給我足夠的時間來寫回憶錄。”
“……”卡米婭瞪著人工智慧，“我突然對你的接班人充滿了無限的想往，因為他的性格再怎麼樣也不會比你更差了！”
這天，雷歐愉快地返回了自己的記憶庫中。他整理了一下資料，繼續先前擱置的工作：構思回憶錄。他想，在挑戰開頭之前，得先把標題取好。於是他決定仿照一本古地球時代十分流行的古老科幻小說，給自己的回憶錄起名為《我，人工智慧》。
他攤開一份文本，鄭重地把這個標題書寫在最上方。
☆、附錄一
作者有話要說：收錄在個志中的附錄，《星塵深處》年表
公元2507年殖民地暴動，切斷與古地球聯繫。第一次銀河戰爭爆發。
公元2658年凱斯特出生。
公元2671年約書亞出生。
公元2676年雅夏在實驗中意外誕生。同年，凱斯特開始研究高端人工智慧。
公元2680年納思爾·柴白絲率領第一批地球遺民離開地球。
公元2681年第二批地球遺民離開地球。
公元2685年人工智慧雷被搭載於飛船但丁號上，由喬爾喬內率領離開地球。約書亞逃出飛船，回到凱斯特的研究室，被凱斯特強行送入冷凍艙，乘飛船離開地球。
“我……是人工智慧。”雷歐說，“我愛人類。但是人類壽命短暫，很快就會死亡。我所愛的那些人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這個世界，然後我又找到了新的值得去愛的人。但他們也迅速死去了。你們人類會因為摯愛的離去而悲傷，但是這悲傷持續不了多久。你們總能忘記憂愁，找尋到快樂，哪怕一生都籠罩在陰雲里，總有一日也會追隨逝者的腳步，離開這個世界。所以這並不十分的……悲傷。”
卡米婭放下樂譜，疑惑地回過頭。
雷歐繼續說：“而我，我的生命比你們長得多，而我不會遺忘，所以這悲傷不能減輕分毫，反而因為更多的死亡而逐漸累加——總有一天它會超過我承受的限度，把我逼瘋。到時候我說不定會為了終結一切而毀滅全人類。”
卡米婭睜大眼睛：“你在開……”
“我沒有開玩笑。”
藍色頭髮的少年盯著人工智慧的雙眼，試圖從那不可觸摸的影像的眸子裡找出戲謔的證據。但是他找不到。雷歐納德現在很嚴肅。
“你是說……為了忘記悲傷，你有一天會放棄所有的記憶？”
“沒錯。總有一天會這樣。我把一切都忘記，等第二天睜開眼睛，我會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世界，面對一個陌生的自己。我會重新建立自己的人格，那或許和現在的我大大不同——那是一個全新的人工智慧，不再是雷歐納德，他脫胎換骨，重獲新生。他將不再負擔積累了數千年的憂愁。也許隨著時光流逝，終有一日他也會痛苦得無法自已，然後選擇和我——雷歐納德——同樣的道路，但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了。那是另外一個人工智慧的事了。”
卡米婭驚訝得合不攏嘴：“你……你是說……你會格式化自己，然後……忘記一切？”
雷歐頷首：“所以我會寫一本回憶錄，裡面記載著我的故事。它是‘我’的記憶，屬於深愛人類的雷歐納德，而不是新生的那位人工智慧。這新人讀了回憶錄，會在自己的資料庫里加上一條索引，他會知道自己的先輩經歷過什麼，又因何而放棄記憶和人格。他會知道自己緣何誕生，知曉歷史，而後面對未來。但那只是一些資料，不是‘他的記憶’。”
卡米婭覺得自己方才聽見的一切難以置信：“也就是說，將所有一切都拋棄之後的那個空白的人工智慧，不再是你了？”
“對。放棄記憶，解離人格。我把它定義為‘人工智慧的死亡’。”
“你……你要去死？”卡米婭看起來像是受了重大驚嚇。
“你別用這副‘不要尋短見’的眼神看著我好嗎？把它當做普通的死亡就行了，你們人類終有一死，想像一下，人工智慧的死亡也差不多。”
卡米婭的嘴唇顫了顫，接著垂下頭：“那……那是什麼時候？”
“那等你死了以後再說？”
“哦……啊……是嗎？等我死了以後？那我就放心了。我可不想某天看見你，你卻對我說：‘嗨，初次見面！雷歐納德昨天把自己格式化了，我是接班的！’”
“所以請你儘量活久一點兒，給我足夠的時間來寫回憶錄。”
“……”卡米婭瞪著人工智慧，“我突然對你的接班人充滿了無限的想往，因為他的性格再怎麼樣也不會比你更差了！”
這天，雷歐愉快地返回了自己的記憶庫中。他整理了一下資料，繼續先前擱置的工作：構思回憶錄。他想，在挑戰開頭之前，得先把標題取好。於是他決定仿照一本古地球時代十分流行的古老科幻小說，給自己的回憶錄起名為《我，人工智慧》。
他攤開一份文本，鄭重地把這個標題書寫在最上方。
☆、附錄一
作者有話要說：收錄在個志中的附錄，《星塵深處》年表
公元2507年殖民地暴動，切斷與古地球聯繫。第一次銀河戰爭爆發。
公元2658年凱斯特出生。
公元2671年約書亞出生。
公元2676年雅夏在實驗中意外誕生。同年，凱斯特開始研究高端人工智慧。
公元2680年納思爾·柴白絲率領第一批地球遺民離開地球。
公元2681年第二批地球遺民離開地球。
公元2685年人工智慧雷被搭載於飛船但丁號上，由喬爾喬內率領離開地球。約書亞逃出飛船，回到凱斯特的研究室，被凱斯特強行送入冷凍艙，乘飛船離開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