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姜雪寧一怔,立刻回頭。

  果然,不知何時謝危已經回來了,另一隻手上還端了碗餛飩,此刻立在她身後,高出她半個頭,僵著臉瞧她:「誰讓你亂翻的?」

  姜雪寧可一點也不心虛。

  她還稍稍抬起了自己削尖的精緻下頜,輕哼一聲,像是偷著腥的小狐狸一樣看他:「怎麼,翻不得呀?」

  謝危把那碗餛飩放下了。

  姜雪寧這人慣來是給三分顏色就能把染坊開遍全京城的,偏不放過他,還湊過去追問:「我怎麼覺得裡頭那張答卷那麼眼熟呢?是誰這麼大逆不道,竟敢公然宣稱要搞出孔聖人的十八般做法來?這種答卷,真是,就應該把人抓起來,狠狠罵她……」

  謝危唇線抿直,盯著她。

  姜雪寧臉貼著他肩:「謝先生,你說你怎麼想的呢?」

  那時她在奉宸殿伴讀,見天兒被他訓斥,動輒得咎,旁人都下了學,她還要被拎去偏殿練琴。且他人前是叫人如沐春風的聖人,人後對她卻總有一種叫她害怕的嚴厲。

  還有甄選考學的那一次……

  這人留她下來說兩句話,差點沒把她嚇哭。

  可這答卷……

  謝危不回答,只轉頭:「你餓不餓?」

  姜雪寧搖頭。

  她現在才不餓呢,難得抓著謝居安的小辮子,她眼底都是興奮,渾然不知凡事得講個「度」,還絮絮地追問:「我記得,你給我做了桃片糕,我給了周寶櫻幾片,你後來還生氣了……」

  接下來的話便淹沒了。

  謝危的手臂突然緊緊的箍住她纖細的腰肢,凝滯的面龐上帶著一種縱使被人揭了短處也鎮定自若的冷靜,然後封緘了她的嘴唇。

  她支吾,聲音細碎。

  半晌後被放開,只覺頭暈眼花。

  謝危坐在書案前那張太師椅上,然後抱她坐在自己腿上,好脾氣地笑著問她:「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姜雪寧看著,心底突然有些發怵。

  他人高腿長,抱著自己坐在他腿上時,她只穿著羅襪的腳掌都不大沾得到地面兒,如此越使她心慌意亂,幾乎立刻慫了,換上一副委屈的口吻:「不想知道,我什麼也不想知道。」

  謝危就知道她是屬烏龜的,手把著她腰,便在她腰側軟肉上捏得一把,面上笑意未減半分:「剛才不還很好奇嗎?先生一點點教你啊。」

  姜雪寧猝不及防,頓時嗚咽了一聲。

  她聲線本就細軟,這般來多帶了少許驚喘,一雙眼更是水霧蒙蒙地,可憐巴巴看他:「我錯了。」

  還未成婚,晚些時候還是要送她回府的。

  謝危到底沒把她怎樣。

  只是靜靜抱著她坐了片刻,傍晚時分內閣里的聽聞便漸漸浮了上來。

  姜雪寧問他:「你沒有什麼話想問我嗎?」

  謝危凝望她。

  這種感覺終究讓他不習慣,但看她眼底帶了幾分期許地望著自己,許久後,終於開口道:「入主坤寧宮,是怎麼回事?」

  這一瞬間,姜雪寧眼底便綻開了笑意。

  她伸手摟住了他脖頸。

  然後一五一十,如實地告訴他:「呂顯不給朝廷出了個主意嗎?」

  沈氏皇族,如今位置尷尬。

  放在那裡,總不能晾著。

  可人養著就要花錢,難不成還像以前一樣,國庫是他們家,予取予求?

  內閣輔臣自然不答應。

  呂顯回了朝廷,當了戶部侍郎,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燒給了皇族,只提議:以往沈琅私庫里的錢財,歸於皇族,朝廷既往不咎;但國庫的錢,卻不容許皇族再染指,從今往後,每一年國庫只按定例,還要交由內閣審定,才撥給皇族一筆。就這兩部分錢,皇族可以隨便開銷,一年花完朝廷都不管,反正他們不能再問朝廷多要哪怕一個子兒。

  如今皇族是沈芷衣執掌。

  國庫空虛,撥的錢不多,但沈琅的私庫卻是承繼自歷朝歷代皇帝的私庫,縱使揮霍了大半,剩下的那一部分也猶為可觀。

  只是若取用無度,久了仍會坐吃山空。

  想要長久,有得有長久的法子。

  所以,沈芷衣倒比旁人看得遠些,力壓沈氏內部諸多不滿之聲,徑直將這麼大一筆錢都交到姜雪寧手裡,讓她想做什麼生意做什麼生意,得利之後抽她二成做佣金。

  要知道她手裡缺錢的產業還真不少。

  且這麼大一筆錢,將引動多大的力量?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姜雪寧沒有拒絕的道理。

  她掰著手指頭給謝危算:「你看,要當皇族的帳房大管家,要推女學,那麼多的事要調停,來來往往都是人,內務府那麼大點地方,哪裡裝得下?比不上坤寧宮寬敞呀。」

  謝危還是覺得沈芷衣給自己添堵。

  他不說話。

  姜雪寧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有悶氣,不高興,於是突然想起了前世那個被她女扮男裝氣得紅了眼的沈芷衣,眼帘微微一顫,輕聲對謝危道:「她只是想用她的方式對我好罷了。」

  那天是她從內務府整理帳目回來,經過坤寧宮。

  許多宮人搬進搬出。

  她問了一句:這是在幹什麼?

  邊上的宮女告訴她:聖上已經大行,坤寧宮歷朝歷代都是皇后住的地方,將來還不知道誰當皇帝,如今再住是名不正言不順。按祖制,鄭皇后自然要從裡面搬出來。從此以後,這座宮室便要空置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