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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氣得詞窮,拿長指指著柳眠棠拼命點著,最後倒是緩緩地笑開了,抬手解開衣領,卸開了腰帶子。
眠棠警惕地看著他問:「你要幹嘛?」
崔行舟將長袍狠狠甩在了地上:「陸大當家的賞我肉吃,我若不多吃幾塊,豈不是不識抬舉了?」
眠棠臆想的分手前的依偎溫存,可不是這種大口吃肉的架勢,於是頓時結巴道:「誰……說要幹這個?我們倆不是正吵著要和離嗎?你把衣服穿好了……哎呀……」
下一刻,餓了七日的凶狼鑽了被窩子,將眠棠餘下的話全都吞噬得乾乾淨淨。
一直守在房門口的下人們,見屋裡不再傳了爭吵聲,李媽媽順著門縫再一望,遠遠地望見床上的錦帳已經放下,頓時放下心來,只跟那一群大眼瞪小眼丫鬟們小聲道:「都各自做自己的差事去吧,廊下的熱水盆子備好,等著一會王爺王妃喚水用。」
這夫妻之道,無非就是床頭吵架床尾和,既然兩個人又如膠似漆了,大約就是雨過天晴了吧。
不過……王妃這次到底是做了什麼,惹得王爺這般大動肝火啊?
再說眠棠這一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吵了半天的架,又餵了半天的狼,就算她又困又累,只想著閉眼睡覺,可肚子裡的小的不依,鬧著要吃東西呢。
所以眠棠再睜開眼時,餓得整個人都發慌,也顧不得喊丫鬟來拿吃的來,拽過床架子隔板上的糕餅盒子,就開始狼吞虎咽地吃。
崔行舟這幾日在官署里都沒有休息好,今日回府吵了一架後,倒是鬱氣紓解了不少。
剛才他辦了這女匪頭子後,便想摟著她先睡一覺再說。沒想到她居然像饑民一般拼命往嘴裡塞吃的。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零嘴,是不是又在街邊買的?」看著那不知幾時的油炸糕還掛著冷油,崔行舟坐起身就一把奪了過來,扔在了地上。
方才就算被揭穿了隱藏的秘密,就算崔行舟發脾氣又砸東西又罵人的,眠棠都忍住沒哭。
可是嘴邊沒嚼上兩口的糕餅被崔行舟奪下來之後,眠棠居然忍不住委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餓!你……還不給我吃的!」
這一哭,眼淚竟然決堤一般,噴涌而來,沒一會的功夫,人都哭得有些抽噎了。
崔行舟也萬萬沒想到拽下一塊冷糕而已,怎麼竟然讓天河漏出一道大口子,滔滔江水奔瀉而下了?真是沖得人有些慌手慌腳。
他一邊拍著眠棠的肩膀,讓哭得哽咽的她緩緩氣,一邊氣急敗壞地探頭喊著屋外的丫鬟道:「屋外的都是死人嗎!快些端熱飯熱菜來給王妃吃!」
可是眠棠卻不依,只痛苦地扯著被子,跟個三歲孩童一般,歇斯哭喊著:「我就要吃油炸糕!」
崔行舟吸了吸氣,覺得這第十重天劫真他媽不是人受的!
他猛地起身撿起衣服就往屋外走。
眠棠心知他一定是厭棄自己,想要離府而去。
雖然並不意外,可是她心底的悲切之感卻怎麼也控制不住,於是那哭聲更厲害了。
崔行舟已經走到了門口,聽著身後的撕心裂肺的哽咽聲更甚,頭穴的青筋都蹦起老高,猛地回頭衝著床上的淚人吼道:
「哭什麼哭!不是你說吃油炸糕嗎?我這就上街給姑奶奶你買去!」
第125章
那日雖然略晚了些,但是一臉肅殺的淮陽王帶著侍衛總算在街角堵到了快要收攤的小販,重新燒鍋熱油,帶了一包熱氣騰騰的油炸糕回來。
眠棠承認,剛出鍋的油炸糕的確更好吃些,頂著熱氣一咬,黏黏的糕面能拉出絲來。
但是吃東西這回事,有時候講的是情致,過了那個勁兒,就沒有那個癮頭了。
崔行舟去買糕的時候,眠棠頂不住餓,吃了一大碗李媽媽端來的蝦仁燴麵,現在飽足得很。
可是她看著崔行舟那陰沉沉的眼神,又不能不裝樣子吃上幾口。於是很秀氣地咬了兩下後,便遞給了他:「你也吃點啊!」
淮陽王看著她紅腫未消的眼兒,心裡還是生氣,只揮手一扒拉:「誰愛吃這玩意!」
這女匪首算是潛進他府里來鬧了,雖然未帶一兵一卒,可鬧人的功力依舊不能小覷。
出去買炸糕的一路上,夜風拂面,也足夠他冷靜下來的。
那頁紙,他是不會簽的。當初娶她的時候,媒妁彩禮可都一樣不少,正式得很,憑什麼她想走就走?
既然陸文落到了他的手裡,那就別想全身而退,先把他的孩兒生下來再說。
眠棠看崔行舟似乎沒有先前那麼氣了,便試探問他能不能將忠義四兄弟給放了。
崔行舟緊繃著臉說:「柳眠棠,你若想跟我好好過日子,就須得把你是陸文的前塵統統斷乾淨了。他們在東州造反的證據確鑿,我如何能放?」
眠棠挺直了脊背:「你是說,一定要置他們於死地?」
崔行舟的確是這個意思。知道眠棠曾經落草為寇的人越少越好,她那時的事情,就像她自己說的,也太年少無知了。只憑著對劉淯的一腔愛意,就親自下場扯大旗,而且攤子還越扯越大,荒唐離譜得很。
可她現在也大了,也總算迷途知返,循規蹈矩地嫁人了,還摻和仰山的爛攤子,弄幾個匪徒在身邊作甚?
淮陽王希望眠棠能快刀斬亂麻,但是眠棠如何能下狠手:「那幾個當初是我在街上撿的,若不是我,他們也不會落草為寇,做人得有擔當,既然是我將他們引入歧途,如何能不管?你若是立意要置辦他們,就將我也投入監獄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