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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不成,這是老天要刻意為難那四兄弟?又或者,她唯有親自去求劉淯才能救了他們的性命?

  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崔行舟終於回府了。

  只不過王爺的面色鐵青,一看就是心情不虞到了極點。

  他回到內院以後,還沒等眠棠起身,便啪地將她原本遞呈皇宮的帖子摔在了桌子上。

  「你一向不愛主動進宮,這次為何主動遞帖子?」

  眠棠鎮定自若道:「皇后有過生產,如今又懷著身孕,自然對要向皇后問候鳳體安康,再順便聊一聊生養心得。」

  崔行舟覺得自己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女人撒謊時眼睛都不帶眨的,說得那麼坦坦蕩蕩,他怒極反笑:「你什麼時候成了皇后的手帕閨交,我怎麼不知道?」

  眠棠起身倒水喝了一口,坦然地問崔行舟:「有事想要求皇后,自然便要親近些,王爺看著氣不順,是要找我吵架嗎?」

  崔行舟緊握著拳頭問她:「你我相識甚久,我可曾拿你撒氣,沖你發過邪火?」

  眠棠想了想,以前在北街時,他倒是曾經莫名其妙地發火過。可是後來她才知,原來是她說淮陽王的壞話,是當著人家正主的面兒罵人來著,也難怪崔爺生氣了。

  在那以後,他也有因為公事氣悶的時候,但是頂多話少些,從來不會像北街醉漢那般打罵婆娘,發邪火。

  眠棠這兩天一直在想著如何替四兄弟解困的事情,此時倒是有些發覺崔行舟情緒不對了。

  既然他不是發邪火,那便是衝著自己發火了。

  眠棠抬頭看向了崔行舟,終於看到了他眼底讓人心驚的冷意。

  她抿了抿嘴,默默地看著他。

  崔行舟也是被這悶嘴鐵葫蘆氣得超脫升仙了,倒是能巋然不動地問:「愛妃,我再給你一次以及,你可曾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柳眠棠試探問:「那四個人跟你招了?」

  崔行舟乾脆不說話了,雙手扶椅,目光深沉,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人依舊俊美如昔,只是整個人如千年寒冰雕琢一般,散發著肅殺之氣。

  眠棠深吸一口氣,覺得天下沒有捅不破的窗戶紙,既然遲早瞞不住,便早死早超生好了,於是乾脆說道:「他們可跟你說了,我……就是仰山陸文!」

  崔行舟似乎並不震驚,依舊一動不動,一雙俊目死死盯著柳眠棠,可那一雙眼裡翻騰得卻是滔滔迸濺岩漿。

  不過柳眠棠這一句話說出去後,整個人仿佛排毒一般輕鬆多了。她一直為著自己隱瞞崔行舟而內疚,現在全說給他聽了,一切便愛誰誰了!

  崔行舟看著柳眠棠半晌,終於開口道:「你騙我失憶?」

  柳眠棠老實道:「我是真想不起仰山上的事情了,若不是那四兄弟在眞州禍亂時遇到我,我也不知自己還有這一段……當時我是想跟你說的,可就一直開不得口……」

  她看崔行舟整個人已經像石雕一般陰沉不說話,便知道他是很介意自己的這段晦暗過往了。

  別人不清楚,她能不清楚嗎?畢竟以前崔行舟每次回憶當初與陸文熬斗時,都是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撕了對方蘸醬吃的德行。

  直到後來劉淯稱帝,這情況才算好些。

  可是那是因為他以為劉淯是陸文的緣故。而現在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被死對頭耍得團團轉,還娶了對方為妻,像淮陽王這般自尊極強的男人,如何能受得了?

  雖然以前曾無數次去想,一旦事情敗露,他倆該何去何從,可如今真的到了這個光景上,眠棠卻不想流淚哀求崔行舟的原諒。

  她也曾被騙過,知道那滋味不好受,所以也別拿自己的眼淚去求著他容忍不能容忍的過往了。

  她想了想,走到內室,從自己的一摞帳本里抽出老早就寫好的和離書。

  「我騙了你,是我不對,只是貪戀著與你在一處的時光,便這般拖延著不說。雖然想不起,可也聽別人說了。你對陸文是有多厭恨……你我情交一場,就像你以前說的,騙是騙了,可情也是真的。我們就此好聚好散……你看看這寫得可妥帖?需要再補些什麼,都好商量,實在不行,你覺得不夠解氣,休了我也成。」

  崔行舟像看怪物一般,盯看著眼前的那張紙,握拳雙手的青筋都已經崩起了老高,可嘴裡卻風輕雲淡道:「陸大當家的好高瞻遠矚,連這個,都早早預備好了啊!」

  柳眠棠扭過頭,不想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她要如何去說,寫這個時,是希望自己一輩子都用不上的。

  第124章

  崔行舟絕對沒有想到,戰場上的千軍萬馬,劍戟短刀都沒能要了他的性命,卻在自家內院裡被一張紙氣得心膽俱裂。

  既然她都拿出來了,他若不看看倒像是怕了她似的。

  崔行舟冷著臉展開紙細看——怪不得當初她給姐姐崔芙擬寫和離休書時,文筆那般的流暢,原來一早自己演練過了。

  略過退換金銀鋪子和彩禮那一截子不看,柳眠棠竟跟姐姐一般,要堂而皇之地將她肚子裡的孩子給帶走呢!

  崔行舟抖了抖紙,聲音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你好大的自信,憑什麼認為能帶走我的兒子?」

  眠棠離他遠遠地坐著,纖指勾著裙子上的花紋,也不看他,只強忍著淚意道:「我這幾日愛吃辣的,不一定是兒子,還說不定是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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