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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苪蘭在一旁咬著牙不說話。

  她沒想到表哥看破了自己裝病的事情後,竟然這麼絕情,沒有給廉家留下半點的迴旋之地。

  他是惱了自己,還是想著退婚的事情已久了?

  廉苪蘭雖然不想急著在戰前嫁人,可也從來沒想過毀掉與表哥的婚約。一時間那股子憋屈,竟然比接到表哥陣亡的噩耗更加難過。

  這是廉軒正從府衙回來,聽見母親才跟父親吵擾,急得一跺腳:「娘,你去爭個什麼?不知道誰傳的,現在滿眞州都傳揚著淮陽王退婚銘志,以身殉國的事跡,一個個是佩服的涌淚縱橫。你這個節骨眼兒去鬧,豈不是顯得不識大體?」

  廉軒的話並不假,也許是兩府的下人們說走了嘴,加之都知道淮陽王此去,恐怕是有去無回,所以淮陽王退婚銘志,在百姓看來,也是正人君子之風,明擺著不願意禍害人家姑娘守寡啊!

  忠義兩全的年輕王爺,哪個聽了不點頭稱讚?

  聽著父兄的話,廉苪蘭倒是不流淚了。

  她知道此時最正確的挽救法子,應該是自己衝到表哥的馬前,當眾撕毀了退婚書,也銘志一番,表達非他不嫁,定要苦等他回來的決心。

  若是這般行事,便是天下最妙的筆,也寫不出同樣絕美的痴情。

  可是,她又有些憋氣。

  表哥這般行事,全不顧廉家的臉面,當然也不顧及著她。她的那點子私心被他看破了,就算以後成親,彼此心內也存著疙瘩。

  一時間,廉小姐想到了那次月下跟表哥共走的小路,看著很短,走起來又覺得很長,默默無語地前行,他走得不算太快,可她就是跟不上……

  但是,她又想到表哥給出退婚的文書,理由還算冠冕堂皇,不算折損了她的閨名,也算是顧及著她。

  廉苪蘭獨自氣了一會後,倒是自我開解了些。

  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顧及閨秀小姐的面子了。

  只等明日大軍開拔的時候,她蒙上面紗衝到表哥的馬前表明自己願意等他。

  反正到時候,表哥已經準備離去,就算她願意,也不能拜堂成親。

  這樣一來,既可以修補崔廉兩家的關係,又可以挽回表哥的心思,更重要的是,不必在戰前於表哥匆匆成婚,全斷了自己的退路……

  想到這裡,廉苪蘭略心安些,靜等第二天天亮,去出城的路旁守候,等著表哥率領部隊路過。

  到了第二天天明時,晨曦剛露,街頭就熙熙攘攘站滿了從四面八方趕來的人群。

  廉家一早占據了路旁的一處茶樓,不必跟人群擁擠,便可靜待眞州子弟兵。

  不過廉苪蘭身在高處,倒是看得清楚,那個靈泉鎮的賀珍小姐居然也來了,正眼巴巴地伸著脖子,手裡拿著成束的花環。

  看來表哥退親的事情也傳到了賀小姐的耳里,她手裡這一捧花環,是打算送給何人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就算表哥退了婚,將來另娶他人時,難道還會娶了個商家女不成?

  其實不光是賀小姐,道路兩旁擠滿了妙齡的姑娘,一個個都是手捧鮮花,準備敬奉那一群熱血好兒郎們。

  廉苪蘭不齒地冷哼一聲。

  一會,她一定要趕在賀小姐之前,攔住車馬,向表哥痛陳衷腸,讓他莫要相信了府內壞心腸下人的挑唆,她的確是病了,並非故意找藉口不嫁。

  為了讓表哥相信,她還飲下了郎中特製的湯藥,從昨天晚上起,身上臉上已經冒出了紅疹子,表哥見了,絕對硬不下心腸!

  想到這,廉苪蘭難耐地搔了搔自己的胳膊,就是這藥真讓人不舒服,渾身奇癢難忍。希望表哥快些能來,她馬前哭訴一場,讓表哥收回退婚書後,她也好回府去飲解藥……

  可是不一會,就有官府差役敲鑼喊人:「都散了吧!王爺的兵馬早在昨天夜裡就開拔上路了!都散了吧……」

  廉苪蘭聽了這話,登時愣住了。她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心裡想得就是——表哥就這麼走了。那她該怎麼辦?

  原來崔行舟查看路線後,覺得路程甚緊,所以昨夜收拾好行囊,帶著子弟兵們不聲不響地開拔出發了。

  沒有辦法,萬歲的聖旨里催著他上路。所以連像樣的出征儀式都沒有舉行,便只能匆匆前行。

  當要出眞州的時候,崔行舟倒是抽空想起了安置北街的眠棠。

  雖然不想自招晦氣,但實事求是地說,他此番離去,很有可能一去不返。

  到時候眠棠若失了他的庇佑,落入仰山教眾之手,那麼便要凶多吉少了。

  崔行舟來不及妥帖地安置了她再上路,但是覺得柳眠棠不能在靈泉鎮這等龍蛇混雜之地久留,最好去別處隱姓埋名。

  於是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寫下休書一封。

  在信里他直言國難當頭,自己已經跟隨幾個朋友毅然投軍,跟隨淮陽王的軍隊開拔西北。此去是抱著為國捐軀之決心,定然是回不來了。幸而崔家在別處還有豐厚田產屋舍一直沒告知給她,如今一併都給了她傍身,至於去處,莫如會帶著她去,將她穩妥安置了。

  以後的婚嫁,她自隨意了,自過自己的悠哉日子去吧。

  也許是一日之內連寫兩封與女子恩斷義絕的書信,崔行舟也算是寫得駕輕就熟。

  只是這第二封不知為何,總是寫得不暢意,覺得有些話太生硬,怕那柳娘子看了難過地紅腫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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