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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房租錢銀肯定不如做買賣來得多,但若是節儉也能勉強維持家用。可養著幾個僕役恐怕是不能了。

  夫君身邊跟慣了小廝,不知能不能適應。而家裡的兩個婆子的年歲也大了,若是崔家不用,恐怕也難再尋好人家繼續領差事……

  她剛跟李媽媽誇下海口,以後要大口吃肉,轉身卻要遣散她們回鄉,想著都有些難心。

  如此一來,她又不死心地四周查看,指望著想出些什麼法子來,只是走得腿腳酸軟,裙擺沾了鄉間土路的濕泥,也沒有想出什麼十全的辦法。

  實在不行,自己也只能多給李媽媽她們些養老錢,免了她們日後生計無靠。只是這樣一來,自己妝匣子裡剩下的錢銀就不多了。不過還好,崔家有鋪子,日子總是能熬下去的……

  這般想罷,眠棠的心情也不大舒暢,不願意多費腿腳,便打算迴轉了靈泉鎮。

  可是沒走上幾步,就聽見有人在後面喊:「夫人,且留步!」

  眠棠循聲回頭一看,原來是許久未見面的神醫趙泉。

  說起來,趙泉在此處乃是尋訪隱身紅塵的高人。

  趙嘉魚生平除了對醫術精道外,於字畫一類也很是精通。不過他對名人大家的字畫又是興趣乏乏,最喜好做識人的伯樂,潦倒書生的貴人。

  若能在字畫鋪里尋得無人賞識的丹青高手,被他慧眼發現,才顯得他侯爺賞玩的高妙。

  今日在臨縣的字畫鋪子裡,鎮南侯翻出了一副夏日荷圖,畫是個落第書生畫的,雅號「恨筆居士」。

  畫並不值錢,就算畫鋪後來裱畫了一下,也不過半兩銀子而已,供附庸風雅的鄉紳買去,裝點下光禿禿的屋堂牆壁。

  可是趙泉屋覺得這看似不起眼的畫作落筆淡雅,用色別出心裁,畫者若得機會,必定是位字畫大家。

  於是他便興致勃勃按著書生留下的地址,來民間尋訪。

  沒想到畫蓮的書生雖然沒有找到,卻看到了心中的一朵嬌蓮花,立刻興致勃勃開口喚著柳眠棠。

  柳眠棠如今再見趙泉,心裡暗自警醒。官人提醒她神醫並非君子,最愛啃友人的窩邊草,她自然得避嫌一二。

  所以這次再見,柳眠棠再不復從前的笑臉相迎,只繃著臉依著禮節略微施禮,然後同李媽媽道:「你跟趙神醫說,我們還有事,便不再多耽擱,就此別過了。」

  趙泉覺得奇怪,自己明明就在柳娘子的眼前,她何苦來讓李媽媽傳話?

  不過他剛剛慧眼識英才,發現了一塊埋在鄉野的璞玉,心內自然是激動莫名,只想在佳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品味高妙,也不在意她驟然變冷的態度,趕緊說道:「我今日是來尋訪位丹青高手,正愁無人評判在下是否看走了眼,夫人在正好,也請看看這畫作。」

  說著,他便命身邊跟著的書墨童子從馬車上取下畫軸,獻寶般展示給柳眠棠看。

  柳眠棠原本毫無情趣,只匆匆瞟了一眼,可是目光落到畫作時,卻定住了。

  她雖然習武,卻因為父兄愛好古玩字畫而略有涉獵,對於字畫雖然不能說得頭頭是道,但是高下還是能鑑賞出來的。

  這荷花圖用色清淡,卻能襯出荷花不蔓不枝的高潔,尤其是那蜻蜓尾點湖水,讓湖面泛起層層漣漪,靜中含動,趣味盎然。

  柳眠棠定定看了一會,突然俯下身子,細細地看那蜻蜓。

  趙泉看她入了趣兒,心內甚是得意,開口道:「怎麼樣?是不是很清新淡雅?在下斷言,此人若是得了貴人舉薦,定然能登大雅之堂,名揚天下……夫人願不願隨著在下走上一遭,見證這位高手得流水知音的一刻?」

  柳眠棠慢慢地直起身,跟一旁的李媽媽說道:「你且問問神醫,這畫者家住何處,離此可遠?」

  李媽媽心知柳眠棠為何這般對神醫疏離,心裡暗暗替背了黑鍋的鎮南侯嘆惋了一聲,然後便依著柳眠棠的話說了一遍。

  趙泉看柳眠棠有意跟自己同往,很是欣喜,連忙道:「不遠,不遠!就在前頭的村里,我們走得快些,趕在日落前就能回鎮子裡,耽擱不了夫人食晚飯……當然若是迴轉來不及,在下知道有一處臨水酒樓菜色俱佳,我可以請夫人到那裡憑欄賞湖,再品酌酒菜。」

  柳眠棠聽了,暗自皺了眉頭,覺得神醫果真是人品有問題,不然哪有貿然獨約友人妻子吃飯的道理?

  她不願上趙泉的馬車,只回身坐上了自己家的驢車,慢慢跟在了趙泉車馬的後頭。

  趙泉知道柳眠棠以為自己是崔九的內人,一個女子出門在外,肯定是要避嫌,倒也不太見怪。

  只是他心內更愛這女子的端秀,恨不得早一刻鴛鴦雙宿雙飛,一起行走山水,尋覓丹青良畫,過上神仙眷侶的日子。

  待沿著田間的野徑,沒走多遠,就看到了落敗的茅草屋子。

  據聞這位書生就是居住此地。

  待趙泉從馬車上下來後,便命小廝叩柴門尋訪主人。

  可不待小廝叩門,柴房的主人已經現身了。

  那位是個穿著看不出顏色的破舊長衫的書生。他看上去也快四十多歲,鬍鬚凌亂,鬢角的頭髮微白,正撩著衣襟顫顫巍巍地在院子裡鋤地,地里的秧苗剛剛在春風裡冒出個小芽,抖個不停。

  聽人喚門,那書生半抬起眼,瞟了一下屋外來客後,繼續悶聲不響地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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