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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眠棠還記得自己大病後第一眼看到他時,心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長得雖好,可看著不像安分的,面帶了幾分桃花之相,誰當了他的夫人,定然心累。

  古人云,對人不可以貌相取,否則天譴之。

  猶在病榻上茫然不知所以的她,很快便發現腹誹別人的報應來了——自己在出嫁前備下的準備贈給未來夫君的香包,正明晃晃地掛在嘴角噙著桃花的英俊公子身上。

  加之聽聞給她診脈的年輕郎中稱呼他為崔九爺,她才隱約猜到,原來她就是那個註定要心累的倒霉夫人。

  當從郎中的口裡得到確鑿答案時,她也是百味雜陳,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陌生的夫君。

  那時的她,猶不能多言,只能羸弱地在床榻上看著崔九坐在一旁,細心地詢問郎中:「她的病情怎樣,多久才能言語?」

  那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讓人莫名覺得心安……

  正想得出神,崔九已經撩開了門帘,大步走了進來,看她正直愣愣地望著自己,腳步倒是一頓,沉默了一會才淡淡道:「我回來了。」

  算一算,她與他已經有月余未見了。

  可惜她與崔九結為夫妻有幾年光陰了,但如今都在她的腦海中沒了影蹤,她也絕對生不出丈夫遠行不歸的閨怨相思之情。

  不過她斷斷續續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些許往事,只聽說二人成婚後一直夫妻恩愛。

  雖然生疏,不過感念著夫君崔九為了柳家和自己的幫襯操勞,她還是回神起身走了過去,準備替他解下披風,撣落一下塵土。

  但還未容她近身,崔九的長指已經先自解了系帶,將身後的緞面披風扔甩在一旁的長椅上了。

  眠棠見他已經坐下,便到桌旁拿了水杯,替他倒了一杯水道:「李媽媽正在廚下做飯,還未及送來熱水,這壺溫吞的不好泡茶,夫君且先潤潤喉嚨。」

  說著便按照自己出嫁前,從教習她妻道的女夫子那學來的規矩,半屈身子,將水杯擎舉至額前,敬奉夫君受用。

  這便是舉案齊眉,當世女子尊敬夫君該有的禮儀。

  崔九那雙深邃的眼微微眯了眯,並未有接過她的水杯,而是拿起一旁放著的書卷翻了翻,嘴裡說著關切的話道:「趙神醫說過,你大病一場,最怕寒氣,應該避諱飲用這等發涼的水。」

  說著,他揚聲衝著屋外喊道:「李媽媽,送熱茶水進來!」

  那李媽媽倒是手腳麻利,不多時,便送了壺釅釅的熱茶進來。

  崔九接過了李媽媽奉上的茶盞,很自然隨意地挽袖用茶蓋拂去茶沫,優雅地慢慢啜飲了一口。

  以前柳眠棠跟女夫子修習茶道時,曾聽夫子說過飲茶的門道,揭蓋,拂茶,磨盞,皆有講究。

  當時她看夫子行雲流水的示範時,便暗自佩服,可是如今再觀崔九優雅的品茶姿態,似乎襯得當初那位夫人都稍顯粗鄙做作了些。

  她只記得崔家是京城裡富可敵國的富戶,卻不過是販賣私鹽發家的漕幫船夫出身,沒想到崔九這個商賈之家的子弟,竟有股子士族大家的氣韻風範。

  相較起來,自己這個半吊子的落魄官宦女子,倒顯得與對面這位如玉君子有些不太相稱呢……

  李媽媽奉了茶水後,便恭謹退下,留柳眠棠與崔九夫妻二人對坐。

  這樣二人獨處的時光,其實之前並沒有幾次。她病重纏綿病榻時,一直由丫鬟婆子服侍,而後她身體見好時,崔九又外出跑生意去了。

  如今靜寂的屋子裡兩人對坐,她才憶起做妻子的並非只需舉案齊眉,還有鴛鴦雙飛……

  想到這,她陡然有些緊張,現在天色漸晚,但自己似乎並沒有做好準備。

  不過崔九放下茶杯後,倒是溫和地問起了些她近日身子調理得可好些。

  見夫君只是同自己閒敘,柳眠棠暗暗鬆緩了口氣,一一作答。

  問了幾句閒話後,崔九突然不經意間問道:「你初來此地,明日抽空去鎮上走走,若見了想添置的,只管去買。」

  眠棠聽了想了一下道:「我什麼也不缺,街上人多喧鬧,倒不如在家裡好好收拾打點一下清靜。」

  崔家如今家道中落,京城裡值錢的鋪子都典賣了,如今來靈泉鎮做些瓷器生意。萬事開頭難,想來處處都是需要用錢的,若不節省些,還像以前那般大手大腳,豈不是坐吃山空?

  可她不想挫傷夫君的自尊,所以也沒有說什麼怕出去花費錢銀的話來。

  不過說到這,她倒是起身,從行李箱籠里拿出了自己的首飾盒子。

  裡面有當初她出嫁時,外公托人給自己送來的兩張銀票。

  當她大病醒來後,其他的嫁妝不見了,只有她娘親傳給她的頭面首飾和這銀匣子,原封不動地壓在她的棉褥子下。後來夫家艱難,可崔九從來沒有張口管她要過妝匣子。

  現在,眠棠毫不猶豫地抽出了一張,遞給他道:「聽李媽媽說,你如今在鎮子裡買了新的鋪面,大展宏圖,指日可待,我的嫁妝不多,這些個權當入股,店鋪開張,我也可以跟著夫君分些紅利。」

  她這麼說,也是給崔九留下了男兒的臉面,總不好直接說,夫君,你如今賠個精光,我怕你沒有本錢,便貼補你些吧。

  崔九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做,只盯著她的眼看了一會,並沒有接,卻開口道:「你不怕生意折本,你這嫁妝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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