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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用言語來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言軻拿出手機,給經紀人發去報平安的消息,然後深呼吸一口氣,方才行動了。
助理已經定好了酒店,但言軻卻片刻都不想停留。
甚至行李箱都沒放,他徑直就去了那所醫院的所在地。
到了醫院門口,好巧不巧,正遇上從裡面走出來,行色匆匆的顧謙和。
已經用不著寒暄,也用不著逼問。
顧謙和看到言軻也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勉強的勾起了一個笑容:「大明星,怎麼會來這裡,是看病嗎?」
「少裝蒜。」
言軻額上青筋鼓起,已經下意識將顧謙和當做了敵人看待。
但顧謙和卻絲毫不以為意,仿佛言軻只是一個胡鬧的小朋友般:「別鬧了。」
「他人呢?」言軻直奔主題,想也不想地就開始逼問,「我什麼都知道,不要想騙我。」
事實上顧謙和也沒想過要騙他,若說為什麼,那是因為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他用手指了指身後的醫院,道:「不騙你,就在裡面。」
言軻下意識想走進去,但下一刻,往前邁進的腳步卻突然停頓。
「為什麼?」
這裡是醫院,他想不到路沉有什麼理由會來這裡。
除非……
不,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出現那種情況。
言軻絕不會承認,也絕不想承認,事情正在朝著他所想不到的,最糟糕最惡劣的方向發展。
「還能為什麼?」顧謙和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遐想。
提著拉杆箱的手突然就縮緊,力度之大,仿佛要將它捏碎。
言軻一言不發,悶著頭就朝裡面走。
不知道要去哪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停下。
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某個身影一閃而過。
他瞬間就出現在了那人面前,不顧醫院的反對,急切的想同他說話。
這個時候,哪怕是被責罵也好,被漠視也罷,都將成為他此時此刻心靈的救贖。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人還是那張臉,人,卻已經不再是那個人了。
……
「你是?」
「……」
無邊無盡的孤獨將他整個人都淹沒。
就好似溺水的人,終於捉住了一根稻草,以為可以再度擁有生的希望。
但下一秒,稻草也浸入水中,被現實無情的打翻。
於是乎,這個人的整個世界,破碎了。
第五十一章
路沉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在夢裡, 有一個男人,逐漸從孩童,長到少年,又慢慢成熟。
夢的細節已經記得不太清楚, 唯獨這個男人的背影隱隱約約在腦海中殘留著印象。
於是乎, 當他醒來的時候, 下意識的就想要去尋找這個男人。
然而掙扎著張開眼皮後,目之所及, 卻只有白的不摻雜一絲雜質的牆壁。
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他,這裡是醫院。
醫院是給病人看病治療的地方, 這毋庸置疑;由此向來,自己應當是生病了吧。
這樣想著, 緊接著下一個問題卻又接踵而至了。
所謂的自己,又是誰呢?
路沉發現,自己好像遺忘了很多不該遺忘的東西, 最可氣的是,他連這些東西到底有哪些,都完全忘掉了。
據醫生, 以及一直在身邊陪著, 據說是他朋友的男人所說。
路沉患上的疾病在腦子裡,前些日子他總算下定決心做手術,手術當然是十分成功。
但人的大腦著實是過於精密,不知出了什麼岔子,他過去二十九年的記憶也隨著那顆不必要的瘤子, 一併被除去了。
路沉,中國人,男, 二十九歲。
這些信息是他從護照上得來的,至於其他的,便有如鏡中之月,瞬間消散了。
大病初癒,鼻子嘴巴上都插著導管,行動尚且不能自理。
路沉得到的信息極為有限,但奇妙的是,似乎智商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
該有的生活常識還是藏在身體裡沒有丟掉,否則現在的他,便會是一個如同孩童般無知的人。
孩子的無知被稱作童趣,成年人的,就太叫人嘆息。
路沉一邊接受著治療,一邊努力用眼睛去重新認知整個世界。
這裡是國外,想來『路沉』這個人的物質條件不錯;但陪在身邊的只有一個對自己不甚了解的朋友,他的人際關係看來是極差的。
沒有父母,也沒有愛人。
從這方面來說,這個男人過去是活的相當失敗的。
下意識的,路沉已經把過去的自己定義成了一個只知道埋頭賺錢,然後與親朋都十分疏遠,冷漠的男人。
他自然不會知道,原來的性格正好是與著恰恰相反的。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隱隱約約的察覺出了一點不對勁——那是關於情感方面的。
陪在他身邊的朋友,名字叫做顧謙和,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個風度翩翩,招人喜歡的男人。
哪怕這裡是美國,都有許多護士醫生對他青睞有加。
顧謙和的英文十分標準,應當是有海外留學的經歷;他十分注重形象,每次出現在眾人面前,一定是著裝完美,不留半點鬆懈。
他對路沉尤其的照顧有佳,說話的聲音也是柔聲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