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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仲虔盯著她身上的卷草金紋白袍看了一會兒,「佛子待你很好?」

  瑤英點頭:「法師待我很好。」

  「他有沒有……」李仲虔欲言又止。

  瑤英:「有沒有什麼?」

  李仲虔笑了笑,「沒什麼。」

  他看著瑤英長大,她從不會恥笑愛慕她的少年郎,但是也不會親近誰,宴會上少年郎們想方設法接近她,她大大方方一笑,客氣有禮,又有種高不可攀的風清雲朗。

  在喜歡的人面前,她才會頑皮戲謔,會婉轉撒嬌。

  她長這麼大,除了自己這個兄長,李仲虔還沒見過她對哪個男人像對佛子那樣親昵信任,就好像他們認識了很久似的。

  雖然剛才她和佛子沒說什麼話,可是他們眼神交流,她舉手投足間對他的那種不自禁的、迥然不同的親密顯露無疑。

  而佛子對她的關注也有些古怪。

  不知道為什麼,李仲虔忽然想起李玄貞。

  李玄貞冒著生命危險護送他來王庭和瑤英團聚,絕不單單是因為內疚,那個男人陰鬱偏執,反覆無常,助西軍收復瓜州後,一定會再回來找瑤英。

  李仲虔心頭微沉。

  佛子是一位得道高僧,瑤英很敬仰他,也許自己關心則亂,想多了。

  近衛領著他們避開人群,從夾道繞過王寺,來到瑤英住的小院。

  院中鬱鬱蔥蔥,葡萄架上密密匝匝,一串串晶瑩剔透的葡萄低垂,院中長廊打掃得一塵不染,土牆上砌有通風的花窗,明亮整潔。

  瑤英在院中轉了一圈,發現所有陳設物件都是她離開時的模樣,連她沒看完的經書都保持原樣,攤開放在書案上,邊角壓了鎮紙。

  侍僕說:「阿史那將軍吩咐我們天天過來打掃。」

  瑤英失笑,畢娑還真細心。

  她拉著李仲虔看自己住的屋子,告訴他自己每天做什麼,親兵們住哪裡,牆上哪一處印子是親兵比武的時候不小心留下的。

  李仲虔靜靜聽著,末了,揉揉瑤英的發頂。

  知道她在王寺過得不錯,他很欣慰。

  瑤英道:「阿兄,佛子真的對我很好,曇摩家和漢人仇深似海,他依然庇護我,我敗壞他的名聲,王庭百姓自然會仇視我,今天發生的事和佛子無關。」

  「你怕我遷怒到佛子身上?」李仲虔鳳眼微眯,嘴角勾起,哼了一聲,「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有個人對你這麼好,這麼照顧你,阿兄高興還來不及,對他只有感激,怎麼會遷怒他?」

  瑤英挑眉,搖搖李仲虔的胳膊:「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怕你為我不高興。阿兄,那些人的叫罵,我一點都不在意,你也別放在心上。」

  李仲虔神色緩和了些,「你放心,這裡是王庭,我不會和那些平民起衝突。」

  兄妹倆換了衣裳,親兵過來稟報,商隊趕到了,一輛輛載滿絲錦綢緞、佛經佛像、精美瓷器和茶葉的大車正朝王寺趕來。

  李仲虔頷首:「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事情了結了。」

  ……

  一輛接一輛滿載貨物的大車出現在王寺門外,匯成一條長龍,整條長街都是駝鈴聲。

  般若接了老齊送上的厚厚一沓禮單,飛跑進禪室回稟。

  「王,文昭公主的兄長謝郎君送來的謝禮,寺門外全是他們的大車!」

  曇摩羅伽接過禮單。

  長廊外腳步聲響個不停,王寺的寺主、戒律、長老全都趕了過來,齊聚在禪室外,向曇摩羅伽施壓。

  此前,他們看一年之約即將期滿,委婉暗示曇摩羅伽宣布摩登伽女出寺,羅伽未予理會。

  僧人們私底下議論紛紛,泛起嘀咕:民間的那些諸如「王把文昭公主囚禁在王寺,做了他禁臠」的傳說該不會成真了吧?

  不然王為什麼拖延呢?

  前幾天,灑掃庭院的小沙彌悄悄透露一個消息:王去了文昭公主住的院子,而且待了兩個多時辰!

  眾僧心中不安,想找到文昭公主,勸她自行離去,別賴著不走,可是小院由近衛軍層層把守,他們根本見不到文昭公主,只能暗暗著急。

  今天廣場上發生騷亂,文昭公主的兄長從天而降,親自來接公主回中原,僧人們大喜,聞風而動。

  佛子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今天必須當眾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禪室里,香菸細細,一爐沉香靜靜氤氳。

  曇摩羅伽放下燙金禮單。

  書案上簡牘堆疊,一邊是公文,一邊是眾僧、朝臣勸他宣布文昭公主出寺的諫言。

  近衛稟告:「王,謝郎君和文昭公主在外求見。」

  曇摩羅伽沉默了一會兒。

  「宣。」

  不一會兒,兄妹倆並肩走進禪室。

  瑤英看到曇摩羅伽身側下首自己常用的那張小案,和他見禮畢,下意識走過去。

  「明月奴。」

  李仲虔叫她,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

  她收回腿,和李仲虔一起落座,朝正襟危坐、法相莊嚴的曇摩羅伽笑了笑。

  曇摩羅伽神色淡然。

  李仲虔開門見山地道:「佛子慈悲為懷,這一年來舍妹給佛子添了不少麻煩,如今一年之期已滿,我兄妹二人不能再覥顏麻煩佛子了,在下今日來正式接舍妹出寺。佛子的庇護之恩,在下沒齒難忘,難以回報,今日只能聊表心意,以後佛子若有差遣處,在下定不敢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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