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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按下疑惑,和緣覺一起進寺。

  王寺殿宇寬闊,青石鋪地,燈燭輝煌,籠下幽幽的廓影,暗夜中,牆上的壁畫顯得面目猙獰。

  瑤英發現王寺的布局和中原的很像。

  兩人跟著引路人穿過長廊和幾座空蕩蕩的庭院,來到一處幽靜的禪房前,引路人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小聲對緣覺道:「國主說佛子的客人就是他的客人,請二位稍等,國主馬上就過來。」

  緣覺和瑤英舉步往裡走,剛剛踏上石階,緣覺的耳朵突然動了動,猛地剎住腳步,一把拉住瑤英的胳膊。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突兀的尖叫聲忽然響起,如冷水入油鍋,瞬時打破如水般岑寂的靜夜。

  空氣凝固了片刻。

  隨即,整座寺廟都被喚醒了,夜鳥被驚起,拍打著翅膀飛向高空,叫喊聲四起,四面八方都是紛雜的腳步聲,護衛、僧兵紛紛衝出房門,撲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星星點點的火把匯成幾條巨龍,很快包圍了院子。

  緣覺大怒,抓住引路人,扼住他的喉嚨:「有埋伏?」

  引路人回過神,慌忙否認:「國主向來尊敬佛子,佛子的使者前來,國主不勝欣喜,怎麼會行此卑鄙之事?今晚寺中戒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緣覺不信,挾持著引路人飛快退出庭院。

  兩人飛快退出院子,前方細微腳步聲踏響,一道人影朝他們飛掠過來,聽聲音是個高手,眼看人影越來越近,緣覺冷汗淋漓,擋在瑤英跟前,正想拿引路人為質,那人躍下長廊,月光落到他臉上,映出那張夜叉面具。

  緣覺鬆口氣,頓覺心神歸位,小聲喊了幾句梵語。

  蘇丹古回了一句,直接拉起瑤英。

  瑤英知道事情緊急,一聲不吭地跟上他。

  緣覺應是,抓著引路人,問:「將軍,怎麼處置他?」

  引路人瑟瑟發抖,求饒道:「我以佛陀立誓!我們國主絕沒有設下陷阱!你們是佛子的使者,我們國主怎敢陷害諸位?諸位好漢饒命!佛子慈悲為懷,你們錯殺了好人,佛子日後知曉,一定會怪罪你們的!」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有人高喊著「那邊有人」追了上來,刀光閃爍。

  蘇丹古抱起瑤英,道:「一起帶走。」

  緣覺點點頭,抓著引路人飛竄到一處院牆上,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另一邊,蘇丹古抱著瑤英掠過一排排屋脊,利落地甩開追兵,落到一處僻靜的窄巷裡,喊殺聲已經聽不見了,井旁系了一匹馬,他帶著瑤英上馬,兩人共乘一騎,馳過幽深的巷道,在一處街角停了下來。

  不遠處人聲鼎沸,火光沖天。

  瑤英順著蘇丹古的視線看去,手腳冰涼:那是驛舍的方向!

  第69章 生病

  大火熊熊燃燒,濃煙滾滾。

  看火勢,整個驛舍已經燒得不成樣子,有人在烈火中叫喊嘶吼,悲切悽厲,歇斯底里。

  瑤英想起留在驛舍的謝青和其他親兵,頭暈目眩,背上滲出一層冷汗。

  夜風吹過,她身子輕輕戰慄起來。

  耳畔一道聲音響起:「驛舍的人出城了,放火是為了向我們示警,有人夜襲。」

  冷淡得不帶一絲煙火氣,又有種能安撫人心的平靜。

  瑤英心口驀地一松,徐徐地吐出一口氣。她相信蘇丹古,他話不多,既然這麼說,一定有七八分的把握。

  他和親兵之間肯定有什麼約定的暗號。

  瑤英慢慢回過神來,「夜襲的人是衝著我們來的?尉遲達摩走漏了消息?」

  蘇丹古搖頭。

  腦海里一道雪亮電光閃過,瑤英一震,「他們是衝著金勃來的!莫非海都阿陵已經來高昌了?」

  尉遲達摩只知道他們是曇摩羅伽派來的使者,還不清楚他們的身份,他為人圓滑,能屈能伸,年年向王庭遞送國書,用詞謙卑,不會無緣無故得罪曇摩羅伽,至少不會在密會之前就下手殺了他們,夜襲的人應該另有主使。

  瑤英只能想到海都阿陵。

  蘇丹古道:「未必是他親自動手。」

  瑤英點點頭,想起金勃身邊那幾個跋扈張揚的護衛,一個念頭飛快騰起,道:「說不定金勃出發的時候,海都阿陵已經在他身邊安排了殺手,等金勃到了高昌以後,殺手立刻動手,海都阿陵人在北戎,不僅可以洗去嫌疑,還能嫁禍給尉遲達摩。」

  瓦罕可汗重視狼族子孫的榮譽,不願背後傷人,海都阿陵可沒有這個忌諱,何況金勃他們曾幾次設下陷阱謀害他的性命,要不是他勇武過人,早就死在幾兄弟手裡了。

  瑤英雙眸掠過一絲驚駭,喃喃地道:「假如海都阿陵在每個王子身邊都安排了殺手……」

  王子們瞞著瓦罕可汗借援兵除掉海都阿陵,海都阿陵將計就計,留在北戎,暗中派殺手潛伏在王子們身邊。

  這樣一來,他不僅神不知鬼不覺除掉了對手,還能藉此事逼迫尉遲達摩這樣的人和他聯手,等瓦罕可汗反應過來時,已經無力挽救。

  瑤英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

  海都阿陵野心勃勃,一旦取代瓦罕成為新的北戎可汗,必定會揮師踏平中原。但願謝青記得她的囑咐,救下了金勃,金勃雖然蠢鈍,到底是瓦罕親子,說不定能派上點用場。

  蘇丹古撥轉馬頭,帶著瑤英穿過一條條空蕩蕩的巷道,他反應靈敏,總能避開巡視禁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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