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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子暴虐殘忍,貪得無厭,為什麼突然收手?
瑤英目光睃巡了一周,看到那面嚇退大王子的旗幟,雪白的旗幟上以金銀繡線簇滿華麗的金色紋路。
葉魯部很多人信奉拜火教,戰旗是黑紅色的,氣勢非凡。
護衛的旗幟竟然是白色。
瑤英回到馬車上,問塔麗:「大王子他們剛才說了什麼?那支商隊是什麼人?」
部下和大王子交談時用的是他們部落的語言。
塔麗小聲道:「奴聽他們說,那支商隊是西域王庭幾大氏族的私兵。」
怕瑤英聽不懂,她頓了一下,接著解釋,「王庭遠在西域,比高昌還遠,是一座古老的聖城,因為高貴的佛子居住在那裡,所以西域各國稱呼聖城為王庭,佛子是君主,統領各個小國、部落,有四個強盛的氏族效忠於他。西域的部族都信佛,只要佛子一聲令下,從國主到臣民都得聽他的。」
瑤英沒想到會聽到王庭這兩個字:「王庭的私兵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兩地相隔如此遙遠,而且中間還橫亘著八百里流沙河,王庭的私兵為什麼要千里迢迢來河隴?
塔麗答道:「這奴就不清楚了,奴以前在故國的時候,王庭已經衰落,那時候佛子還被軟禁在佛寺里,沒有人聽從王庭的指令……」
「大王子他們說,王庭私兵這兩年來往於河隴和西域,好像是在和北邊草原部落做生意,他們打著佛子的旗幟,河隴的部落不敢劫殺他們。」
「他們都說,佛子是阿難陀的化身,有無邊神通,誰敢劫殺佛子的臣民,一定會遭天譴。」
瑤英有些詫異。
西域的佛國君主,自然就是那個讓北戎一直深深忌憚的曇摩羅迦無疑了。西域諸國有一半信佛,願意追隨佛子,不足為奇,但是諸胡部落野蠻,信仰雜亂,曇摩羅迦的名聲在河隴怎麼也這麼響亮?
一面旗幟就把葉魯可汗的部下嚇得魂飛天外,讓大王子忍氣吞聲,眼睜睜看著肥羊在他面前慢條斯理地來回晃悠而不能下手……
瑤英不禁懷疑:莫非那個和尚真的有神通?
不管曇摩羅迦有沒有真神通,打著他旗幟的商隊安然無恙地逃離了大王子的魔爪,補充了飲水後,又慢悠悠地離開。
歡快的琵琶聲迴蕩在荒蕪的戈壁之上。
大王子臉色陰沉,猛地轉身,拔出隨從腰上的佩刀,一刀斬下。
被他鞭打得奄奄一息的駿馬發出了最後一聲悲鳴,馬頭滾落,鮮血噴灑而出,染紅了河畔。
葉魯部繼續進發。
夜裡,他們停下夜宿,瑤英睡在帳篷里,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她立刻起身披衣,握住藏在靴子裡的匕首。
謝青掀簾進了帳篷,小聲道:「公主,是大王子那邊傳出的聲響。」
他怕大王子欺侮公主,夜裡一直注意著大王子的動靜。
瑤英皺了皺眉。
謝青盤腿坐在瑤英面前:「就快到葉魯部了,大王子應該不敢輕舉妄動,我今天守在這裡,公主接著睡吧。」
瑤英精疲力竭,沒有多想,嗯了一聲,躺下接著睡。
翌日早上,他們草草用了些乾糧,啟程趕路,卻遲遲不見大王子的身影。
大王子的屬下說他嫌乾糧粗劣,昨晚打獵去了。
葉魯可汗的部下聞言,暴跳如雷,正要騎馬追出去,東邊傳來雨點似的蹄聲,大王子和勇士們回來了。
他們一個個喝得醉醺醺的,馬鞍旁掛著新鮮宰割的畜肉和不知道從哪裡搶來的毛氈。
部下無奈地嘆口氣,不敢當眾指責大王子,下令隊伍出發。
兩天後,他們終於抵達葉魯部的牙帳。
瑤英下了馬車,在鼓樂聲中被簇擁著來到牙帳前,還來不及打量她將要生活的部落,一個熟悉的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她眼前。
她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李玄貞立在牙帳前,面色憔悴,鬍子拉碴,淡淡地瞥她一眼,鳳眼微垂,手指緊緊攥著刀柄。
第33章 下毒
連綿無際的雪原上矗立著起伏的山丘,一道清澈河流從山谷中蜿蜒而出,流過平原。
一座座幾乎隱沒在雪中的氈帳散落在山丘下的河道旁,可汗從大魏迎娶的文昭公主到來,帳中人們蜂擁而出,歡欣鼓舞。
帳前擠滿了人,處處歡聲笑語。
卻是陌生的語言,陌生的腔調。
李家兄妹倆站在牙帳前,相對無言。
一如幾年前,他們發現彼此的身份,立在船頭,默默凝望對方。
赤壁磯頭,一目煙波。
牙帳木門從裡面拉開,葉魯可汗走了出來,目光落到風塵僕僕、滿面倦色,仍然不掩容色的瑤英身上,高興得直搓手,蒼老的臉溝壑縱橫,拍拍李玄貞的肩膀,笑道:「文昭公主平安抵達,太子可以放心了。」
說著,不等李玄貞開口,殷勤地拉開帘子,請瑤英入帳。
瑤英目不斜視,從面色陰沉的李玄貞身前走進牙帳。
李德定下婚期後,李玄貞率軍去了涼州,這會兒他本該鎮守涼州,怎麼會隨葉魯可汗一道回了葉魯部?
難道他非得親眼確認她和葉魯可汗成婚才能安心?
葉魯可汗跟進牙帳,似乎有些手足無措,乾笑了兩聲,道:「公主一路勞頓,今晚好好休息,明晚就能舉行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