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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容錦將衝進城門的突厥士兵引出一段路之後,正打算折回去關門,就看到傅炎祖撲到城門前,用掌力吸住門板,將兩道門緩緩拉上!他看著門縫越來越小,眼眶一熱,正想說話,就聽傅炎祖朝自己吼道:“守住門!”

  何容錦一躍而起,抓住被丟在一旁的門閂鎖住城門,然後衝上城門一把將指揮作戰的副將丟到階梯口,“將城中的突厥士兵盡數消滅,少一個,提頭來見!”

  副將自知理虧,哪敢有二話,低著頭就往下跑。

  何容錦走到城頭往下看。

  突厥大軍來得很急,卻沒有帶長梯,可見他們是打定主意從城門攻入城中。

  果然中了確珠之計!

  何容錦看著傅炎祖捨身忘死地撲向突厥大軍,命令城頭弓箭手配合掩護。但是突厥大軍陣勢已成,傅炎祖被團團圍住,已是獨木難支。他知道以傅炎祖的武功剛剛絕對有足夠的時間逃回城內,只是帶去的精銳不免被捨棄,他如此做是想將功贖罪罷了。

  只是,何濟於事?

  眼見傅炎祖至強弩之末,何容錦死死地捏著手中玉印,心中天人交戰。

  救是不救?

  按他所想,自然是不救的,突厥大軍兵臨城下,開城門救援就是露破綻給對方,守城兩日的辛勤頃刻毀於一旦!只是不知闕舒是否做如此想。他與闕舒雖然糾纏多年,但彼此一直繞著愛恨情仇打轉,對這些事情的看法卻極少交流,如今又空白了兩年,越發算不准了。

  身後轉來腳步聲。

  何容錦回頭。卻見闕舒在塔布的攙扶下緩緩走來,病容陰沉,“不必理會。”

  何容錦不著該嘆氣還是鬆了口氣。

  “天佑我王!”

  傅炎祖突然拔地而起,吶喊聲如雷。聽在何容錦耳中卻只覺淒涼,這聲音分明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果然,傅炎祖連斬數人之後,被突厥士兵長槍穿膛而過。

  城門被兵器不斷敲擊著。

  城頭箭矢對他們猶如毛毛雨一般。

  又開始了僵持。

  未過多久,前方鳴金。

  突厥大軍終於緩緩退去。

  52、匪石之心(六)

  城頭上,寒風凜冽。

  副將跪在闕舒面前,慚愧地連頭都不敢抬起。

  塔布將輪椅搬了上來,闕舒坐在輪椅上,面色鐵青,“誰准你私開城門的?”

  副將匍匐在地,“他們用西羌語說赫骨將軍命令他們先回來,身上穿的又像是西羌戰袍,所以末將才一時糊塗……末將罪該萬死,請王責罰!”

  闕舒氣得直哆嗦,“連己方與敵方都分不清楚,要你何用!來人,拖下去斬了!”

  何容錦知道剛才眾將士看到傅炎祖等人以身殉國,士氣低落,不斬副將難以交代,便默然站立一旁。

  闕舒咬牙道:“這等低劣的伎倆都看不出來,這便是我西羌大將!”

  何容錦道:“傅炎祖將軍在要緊關頭趕回來,可見是識破了敵人的jian計,兼之他最後以身殉國,也算將功補過,還請王念在他一片忠心,讓他走得安心些吧。”

  闕舒疲倦地閉上眼睛。

  “王。”何容錦輕喚道。

  闕舒睜開眼睛,就看到他手捧玉印單膝跪在自己面前,“戰事還未結束,你先拿著吧。”

  何容錦皺了皺眉道:“此物太貴重。”

  “貴重得過本王的心嗎?”闕舒淡然地擺手道,“我的心都已放在你的手中,還計較一個印信做什麼?”

  何容錦恨不得城頭的風颳得再猛烈一點,最好呼嘯得大家都耳聾眼盲。“夜深了,王早點休息。”

  闕舒道:“你呢?”

  “我守夜。”

  闕舒道:“我在旁邊的飯館休息。”

  何容錦剛想反駁,就被闕舒抓住手。“我想離你近一點。”手背被他的嘴唇輕輕摩挲著,何容錦必須用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抽手的衝動。“王!”他彎腰在他耳邊低聲道,“這麼多人……”

  “我已認定了你一人,到時舉國上下自然會知道。”闕舒老神在在道,“早晚有什麼分別?”

  何容錦摸著他的額頭。

  闕舒拉下他的手,握在掌中,一雙眼睛直盯盯地望著他,充滿脈脈溫情,“我很認真,不是病中胡言,不是一時衝動,是真心祈願你留在我身邊。”

  何容錦呼吸窒了窒,半晌才道:“城外還有突厥大軍虎視眈眈,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闕舒低頭用鬍子磨著他的手背,“嗯,等我們一起回去。”他閉著眼睛,仿佛在尋求自己的安慰,這樣毫不設防的樣子讓何容錦心軟了一塊,由著他握著自己的手,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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