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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玄禮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置於桌上,「如果有這個呢?」

  「這是……?」

  謝玄禮一字一句道:「長相思。」

  沈予風猛地站起身,目呲欲裂地看著謝玄禮,胸前輕輕欺負,忽然「呵」地笑了一聲,「謝玄禮,我問你,你就那麼樂意看到我與別人相好?」

  謝玄禮端坐著,聲音及其冷漠,「武林盟此次對我下手,那下次呢?是不是要輪到皇上了?這件事不能再拖,我不能拿皇上的安危冒險。」

  沈予風眼中似有霧氣氤氳,他刺耳地笑出聲,雙肩都在顫抖,「所以呢?你就寧願……寧願放棄我,也要保護謝明彥?」

  謝玄禮看著他,緩緩點頭,「是。」

  「好,好……」沈予風的聲音近似哽咽,「既然如此,我定如你所願。」

  第44章

  沈予風說完, 把袖子一甩,大步跨了出去。謝玄禮低頭看著他留在桌案上的玉扇,靜默良久才啞聲道:「初陽。」

  一直在暗中保護著兩人的影衛從窗外翻了進來,「王爺。」

  「跟著他,護好他。」

  「是。」

  一桌佳肴再也沒有享用的性質,謝玄禮回了府邸,凌錚見其面色不悅, 就知道事情進展地不順利。他實在是覺得自家王爺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武林盟雖然棘手, 也不至於只有讓沈予風獻身一個辦法,他也曾委婉地向王爺指出過這一點,得到的答案卻是:「當年,燕啼蕭為了剿滅紅燈門, 不惜向沈予風自薦枕席,他若同意此計劃, 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我這是在幫他。」

  面對這樣的回答,凌錚只能保持沉默。

  回到府上,謝玄禮一直在書房裡,連午膳和晚膳都未用, 直到影衛向他匯報沈予風回來了。

  「他此刻在何處?」

  「回王爺,在桃花園。」

  月上枝頭,月光如流水一般,又清又冷。沈予風獨坐在桃花樹下, 衣襟凌亂,手裡拎著一壺酒,他該是喝了不少,臉頰紅潤,眼角帶著一絲誘人的醉態。謝玄禮瞧見他時,他正仰頭,壺口對著嘴,囫圇酣飲,酒從他的嘴角溢出,順著修長的脖頸一路向下,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聽到腳步聲,他眼睛瞟過來,往日風流多情的眼眸中滿是淒涼。謝玄禮對上他那雙眼,不由地心頭大震,就連被自己一箭射入時,他都未曾有過這般絕望的眼神。

  沈予風把酒壺在桌上重重一放,「王爺,你深夜來尋,有何貴幹?」不等謝玄禮回答,他又接著道:「若是為了上午王爺所說之事,那大可不必。沈予風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走近謝玄禮,濃郁的酒香味混雜著桃花的清香,竟讓謝玄禮一時有些恍惚。「我既然說過會如你所願,我就不會食言。」

  兩人挨得極近,謝玄禮甚至可以數一數那纖長如蝶的目睫,他不由地後退一步,移開目光,「如此,自然最好。」

  沈予風呼吸一窒,隨即輕笑一聲:「王爺可是放心了?那請先走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被下了逐客令的謝玄禮只覺得腳下被什麼抓住了,讓他動彈不得,半晌他才憋出一句:「你身上餘毒未清,莫要貪杯。」

  沈予風微微眯起眼,「王爺是在關心我?」

  謝玄禮喉間發澀,「我只是擔心你喝酒誤事。」

  「哦,」沈予風瞭然地點頭,喃喃道:「也對,有什麼事情會比王爺的大計更重要。」

  謝玄禮看著他,忽然有種衝動,想要去撫平他滿是陰鬱的眉眼。他緩緩地伸出手,就快碰到沈予風時,猛地頓住,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桃花園。

  這樣就好……謝玄禮對自己說,自己沒有強迫沈予風,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他不能回頭,他不能反悔,不然,他就……他就輸了。

  次日,謝玄禮找來沈予風和凌錚詳細商量潛入武林盟的計劃,凌錚不動聲色地注意著其他二人的神情:王爺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喜怒難辨,只是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昨夜怕是一宿沒睡;沈予風除了有些疲憊,一切倒與往常無異,甚至主動開口道:「我對燕啼蕭的妻兒有救命之恩,他如今對我也算以禮相待。今日一早,我已寫信去武林盟,相邀他今夜在望秦樓一見。」他轉向謝玄禮,語氣平靜,「王爺可把長相思下在酒菜中。之後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了。」

  謝玄禮暗自握緊了雙拳,「好。」

  晚上,燕啼蕭果然如約到瞭望秦樓。謝玄禮在二樓憑欄而望,他早就聽說過這個男人,卻一直都未曾見過。

  燕啼蕭相貌醜陋,可一雙眼睛總是像浸了水一般溫柔,讓人不覺沉醉。他一身素衣,身無長物,咋一看去,不像是武人,倒像個書生。他身後還跟了一個小廝,兩人在小二的引導下上了樓,沈予風在雅間等他,而謝玄禮和凌錚,則在隔壁房間暗中觀察。房內有一扇材質特殊的鏡子,從鏡子中可以看到隔壁的一舉一動。

  燕啼蕭推門而入,見到正在獨酌的沈予風,拱了拱手,「沈公子。」

  沈予風朝他輕一頷首,微笑道:「燕公子,請坐。」

  兩人坐下後,少不得一陣寒暄。其實不久前,他們就曾在武林盟見過。當日,沈予風主動上門,一百兩黃金換武林盟秘藥清心丹,燕啼蕭念在其對妻兒有恩,主動無償獻出,甚至還設宴款待了沈予風一番。沈予風倒也欣然受之,他如今能心平氣和地面對燕啼蕭,在他眼中,燕啼蕭與站在他身後的小廝並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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