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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人……」謝玄禮低聲地重複著這兩個字,淡淡一笑,「好一個故人。」他仰起頭,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辛辣的苦澀猛地穿過喉嚨,他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王爺?」

  「皇叔!」

  不少大臣都露出關切之色,小皇帝也將目光投向謝玄禮。沈予風陡地站起身,差點打翻桌子,把坐在身邊的謝玄樂嚇了一跳。

  謝玄禮幾乎要把眼淚都咳出來,「無……無事。」他漸漸平靜下來,仿佛剛才真的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意外。

  智堯早就知道面前這位攝政王才是大楚真正的掌權者,此次聯盟西域能占到多大便宜基本是由他一人說的算。他有意討好,可經過剛才的小插曲後,攝政王神色寡淡,自顧自地喝酒,他也只好作罷。

  曲終人散,不知何時外頭又飄起了雪。謝玄禮回到太興宮,洗去一身酒氣,換上白色的常服,靜立在窗前,看著柳絮般的雪,眼中仿若深潭般幽深。

  「王爺,」徐德海輕聲道,「時辰不早,該就寢了。」

  謝玄禮伸出手,潔白柔軟的雪花落在掌心,帶來冰涼的觸感。「公公。」

  「老奴在。」

  「去海宴殿請南疆世子,就說本王邀他賞雪。」

  人精似的徐公公暗自嘆了口氣,「老奴這就去。」

  庭院內疏影投落,梅香四溢,明明飄著小雪,月色依舊皎潔。

  月下,幾壺清酒,幾束梅花,沈予風一身黑色的冬衣,緩緩踏雪而來。每走一步,他的心情便更沉一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什麼。未知總是讓人忐忑不安。

  接著他看到了那抹修長的身影,謝玄禮端坐在涼亭之中,幾乎要和白雪融合在一起,像一幅美好又淒涼的畫。

  沈予風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天下的美人他見過很多,再驚艷的人,看得多也會膩,只有謝玄禮,每次都能讓他心中一動。再說自己只是喜歡他的皮囊,未免太過自欺欺人。

  「王爺。」沈予風輕喚道。

  太監和宮女均已退下,謝玄禮抬眸看著他,眼裡的深潭幾乎要將他溺斃,「世子,請坐。」

  沈予風在他對面坐下,眼睛一刻不離眼前人。「王爺深夜相邀,難不成真是請我來賞月賞雪的?」他試圖用往日輕佻的語氣調侃,卻意外地失敗了。沈予風突然覺得好笑,他和謝玄禮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個樣子的,就連一句真心話,都不敢輕言。

  謝玄禮拿起酒壺替沈予風倒了杯酒,遞給他,「喝下它,你就與常人無異。」

  沈予風一愣,謝玄禮給他不舉之症的解藥?難得,他已經原諒自己了?

  一陣狂喜湧上心頭,就連聲音也變得顫抖,「阿禮,你不怪我了?你不生我氣了嗎?你……」

  謝玄禮靜靜地注視著他,在他身後,是潔白柔軟的飛雪,如花一般地飄飄灑灑。

  無需言語,沈予風突然懂了。

  無愛非恨。

  飲下這杯酒,過去種種即將灰飛煙滅,從今以後,他和謝玄禮再無瓜葛。

  沈予風站起身,走到謝玄禮跟前,單膝跪地,抬起手臂,用力地捧著他的臉頰。謝玄禮身體一僵,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有推拒。

  沈予風額頭抵著謝玄禮,泣血般地嘶聲道:「你已下定決心?」

  謝玄禮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他感覺到咸苦的淚水落在自己臉上,「你的眼睛真好看,」他聽見沈予風低聲道,「有雪,有月,獨獨沒有我。王爺,我賀你新婚之喜,願你與王妃,長長久久,永結琴瑟之好。」

  沈予風說完,喝下杯中酒,再謝玄禮額頭上落下一吻,獨自走向風雪之中。

  第39章

  說下,本文HE,攻受相識後都未曾有過其他人。

  臨近除夕, 皇宮裡的年味越來越濃,和尋常老百姓一樣,窗戶貼上福字,屋檐下掛上燈籠。臘月二十八,早朝也停了,朝臣沐浴,小皇帝也不用上課, 謝玄禮一年到頭也只有這麼幾天清閒日子。

  雪連續下了幾天,天終於放晴,太監一大早就拿著掃把在門口掃雪。這皇宮雖大, 正經主子卻沒幾個,以前的皇子都成了王爺,在宮外有府邸,皇上年紀太小, 後宮裡除了幾位太妃只剩下皇后。常住在宮裡的謝玄禮勉勉強強算一個主子,他已數月沒回王府, 在過年之前,還是得回去一次的。

  得知謝玄禮要回府,橋雨早早地就在門口等候。他和凌錚,盛永安雖同為謝玄禮的心腹, 但相比於在外頭打打殺殺,執行機密任務,他更愛就在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王府里, 替謝玄禮打點好一切大小事務。

  王府比宮裡還要冷清一些,謝玄禮以前並不覺得,可當看到餐桌上滿滿一桌菜餚,只有自己享用時,又確實覺得這屋子裡少了一些人味。

  橋雨見他半天沒有動作,忐忑道:「王爺,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謝玄禮緩緩搖頭,「你可曾用了飯?」

  「回王爺,還沒有。」

  「那你坐下,同本王一起吃吧。」

  橋雨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道謝之後在謝玄禮旁邊坐下。他今日穿著銀白色的衣衫,唇紅齒白,眉眼精緻,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也不知那位西域的公主,是否和他一樣?

  橋雨吃得如履薄冰,只夾眼前的菜,他聽到謝玄禮問:「橋雨,你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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