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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菜牌,一邊翻著一邊問林奇駿要吃什麼大菜。

  林奇駿把菜牌從他手裡抽開,只管笑著,「你我什麼時候這麼客氣起來?越發覺著生疏了。」

  把臉慢慢挨過來。

  宣懷風心裡一驚,忙把菜牌重拿起來,眼睛只盯著上面的字看,口裡道,「你要我陪著你挨餓嗎?不管有什麼話要說,先點了菜,再慢慢說不遲。」

  他越避,林奇駿心裡越不是滋味。

  一隻手掌把菜牌壓到桌上,靠得更近了點,澀澀地問,「不願意見我,不來就是了。怎麼來了卻一個勁躲著我?我也知道,你心裡想我,實在不如我想你那般。今日出門,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從家裡脫身,你倒好,不冷不熱的,幾乎把我丟在這裡。」

  宣懷風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失了耐性。

  要換了從前,林奇駿這麼帶著親昵地埋怨,自己早就心裡又甜又軟,和他互述衷腸了。

  此刻聽起來,卻一股無端的膩味。

  忍不住尋思,他是不是和哪個玩樂圈中的人處久了,學出這些帶著脂粉味的話來。

  宣懷風把頭偏了一偏,淡淡道,「我不是有意的,今天本來要出門,剛巧總長病了。」

  林奇駿立即說,「總長?哪個總長?才多久功夫,你倒就和他混熟了。」

  宣懷風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想著奇駿正生病,病人生點莫名的閒氣也是自然的,忍著道,「我畢竟是他的副官,不叫他總長,叫他什麼?難道我們每次見面,都要為了他吵架嗎?這有什麼意思?」

  林奇駿沉吟。

  宣懷風十三四歲時,模樣已經很標緻,又和他格外親近,因為同鄉兼同學之誼,同吃同坐是常有的事。

  只是宣懷風對他溫柔,又事事在心,自然一邊享受這份心意,一邊投桃報李,和他廝磨。

  一來二往,難免習以為常。

  俗話說,久在蘭室,不聞其香。

  看得多了,也不怎麼覺得宣懷風就天上地下的稀罕。

  沒想到宣懷風才進了海關總署幾個月,對他的態度居然翻天覆地變化起來,林奇駿看宣懷風的目光,不由也跟著一變。

  林奇駿一邊沉默,一邊細細打量宣懷風,人人都說男孩子十六七歲時最標緻可愛,他卻覺得過於青澀了,像宣懷風這樣,稍稍過了二十,歷練出兩分英氣,襯托著母親留下的好相貌,臉上線條恰在柔軟和硬朗之間,一分不增,一分不減,最是難得。

  他又仔細盯了片刻,細瞧眉間眼梢處,藏著幾分若隱若現的風情,更不可方物。

  林奇駿一邊看,一邊心裡酸酸地,長長嘆了一口氣。

  宣懷風問,「難得見面吃一頓飯,為什麼要唉聲嘆氣呢?這種氣氛,讓人胃口也不好。」

  林奇駿默默坐著,好一會,低聲問,「我問你一件事,看在相識這些年的情分上,請你不要瞞我。你和白雪嵐,是做了那種朋友了嗎?」

  他驟然問出這個問題,宣懷風猝不及防,渾身一震。

  臉色刷地變成白紙似的,抬起頭,兩眼直瞪著林奇駿,眸光如被驚擾的湖面,一圈圈激烈的漣漪振盪不停。

  林奇駿早就多多少少猜到一點,白雪嵐的居心太明顯了,他又不是瞎子。

  可一則宣懷風是個男兒,這種事本來就拿不出來明說,二則,白雪嵐現在剛好是個要命的關鍵位置,又是個特別剛硬厲害的人。

  捅破了這層玻璃紙,對誰都沒有好處。

  此刻忍不住挑明了問,不用宣懷風回答,只看他的反應,就知道木已成舟。

  林奇駿反而比剛才從容,嘆著道,「我本來不想問的,唯恐真應了我所想的,不但你難堪,以後我們更不好相處。只是,我原本篤定你是個堅持愛情的,沒想到……也難怪,白雪嵐的地位金錢,確實讓人難以拒絕。他要是真的對你好,我就此退出,祝福你們兩個白頭到老。」

  這些話直堵著宣懷風的心。

  宣懷風磨著牙道,「你聽聽,你自己說的什麼混帳話?白雪嵐對我好不好,和你什麼相干?我們兩個怎麼會白頭到老?」

  林奇駿心裡一喜,握住他的手說,「你既然這麼說,就是心裡還有我了?」

  宣懷風在愛人面前被揭了最羞恥不堪的一面,渾身簌簌發涼,心盡灰了,頓時絕了別樣的心思,恨恨道,「有你怎樣?沒你又怎樣?話都挑明了,我也不想藏著掖著,這些日子我每次想起你,都覺得對不住你,繼續隱瞞下去,我越發沒有一點品格了。究竟長痛不如短痛,現在起,就劃分好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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