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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懷風不料矛頭一下子掉轉到自己身上,正色道,「萬萬不可,我從不做這種事。」

  眾人還要勸,白雪嵐把話頭輕輕攬了過來,「懷風是大家子出身,規矩多,你們別為難他。王老闆的盛情,白雪嵐心領。只可惜這小飛燕太靈巧,凡夫俗子無福消受。」

  王老闆見白雪嵐回絕,無可奈何,只能不再提,拿起杯給白雪嵐敬酒。

  小飛燕臊了一臉,悄悄退到牆邊站著,兩眼紅紅地泛著淚光,忍著沒掉下來。

  宣懷風不知為什麼,反而歉意大起。

  只是既然已經回絕,亦不好意思再招惹她,唯有默默拿著杯悶飲。

  幾杯下肚,聽著桌上談笑風生,盡說些風花雪月,沒有一絲公務的影兒,宣懷風漸不耐煩,只是臉上不好帶出來,掃了一圈,忽然瞧到那姓戴的副校長也是默默的,顯然和他一樣,對這種場合不太自在,不禁和他挑個話頭,問他說,「戴先生,你就職的學校是在什麼地方?」

  戴民正憋得難受,見宣懷風下問,鬆了一口氣,忙帶著幾分謹慎禮貌地說,「鄙人在職的是一所義務學校,裡頭都是些貧家孩子,有一部分還是孤兒,校名叫新生小學,規模甚小,說句不好意思的話,簡陋孤僻得很,校址在……」報了一個地址。

  那地方宣懷風聽都沒有聽過,知道是非常偏僻的位置。

  心裡奇怪。

  不知道這人怎麼也會摻和到這種場合來。

  不過直接問出來,又讓對方下不了台,抿了抿唇,沒有往下說。

  他不像白雪嵐那麼會藏心事,戴民看他神色,大概也猜出幾分,主動地說,「其實我這次來,是搭順風車的。有點關於鄙校的小事……想煩擾一下白總長。」

  宣懷風好奇起來,「學校不是歸教育部管嗎?你怎麼找上海關了?」

  其他人見他們聊起,也都旁聽起來。

  「是這樣的,鄙校情況,和他校有點不同,學生家裡大多貧困,學校少不了常給他們減免一些學費,孤兒更是如此,儘量提供吃住,這樣一來,開銷也大。教育部每年給的經費,往往年中就差不多用盡了。」戴民白淨的臉上透出一抹不好意思,瞧了瞧不做聲的白雪嵐,硬著頭皮往下說,「前幾年多賴上任海關總署的薛總長,他家夫人愛做慈善,每年都給鄙校捐一筆款子,學生們也有個安生之所。只是,現在薛夫人跟著先生到上海去了……」

  宣懷風一邊聽,一邊默默點頭,偏頭看看白雪嵐,「總長,這事您怎麼看?」

  白雪嵐夾一筷子菜在嘴裡慢悠悠吃了,似笑不笑地說,「做慈善當然是大好事,不過,我名下早有幾個每年認捐的差事,像婦女書畫協會,提倡尊重女性的,兩個女學生拿著本子到我海關總署一求見,立即逼得我每個季度貢獻一筆錢,鬧得我都怕了。不是我白雪嵐沒有善心,現在要捐款的地方太多,海關總署又不是銀庫,難道我把國家的錢都發出去給大家過年?再說,那位薛太太我只見過一面,如今只因為我接了她先生的位置,就要我把她做開頭的善事通通認領了,這也叫我太為難了點。」

  周圍人紛紛附和,「正是,拒絕又不是,應允又不是,實在夠讓人為難的。」

  戴民一張口就被人擋了回來,十分尷尬,脖子都紅了,默默片刻,低聲下氣地說,「白總長,我們辦教育的人,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不會丟了這張臉皮來向人家打秋風。去年過冬,學校發不出薪水,教員走了大半,下著這麼大的雪,連買煤的錢都拿不出來,又凍壞了幾個學生。眼看新學期到了,小孩子有家的還可以拿出一些紙筆費,那些無父無母的,一張紙都沒有,實在可憐。」

  宣懷風難得見到這樣不錯的校長,不忍他又被白雪嵐潑一頭冷水,不等白雪嵐開口,插進來道,「戴先生,你的事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具體如何,等我們總長回去考慮一下,要有答覆,我親自打電話通知你。你能留下個聯絡方式嗎?」

  「怎敢勞您大駕?」戴民感激不盡地看他一眼,連忙從口袋掏出紙筆,寫了一個電話,雙手遞給宣懷風,「我棲身的會館裡有電話,宣副官要有什麼吩咐,要夥計留話告訴我時間地方,定必登門拜訪。」

  宣懷風把電話號碼放進衣袋,說,「你放心吧。」

  眼角一瞅,正好瞧見白雪嵐玩味地揚著唇淺笑,顯然知道宣懷風回去要求他,正在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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